他同时心里安稳了些,不管天家要出什么样的乱子,他至亲的几个人都送出去了,就算万一他自己到时脱不得身,这辈子总算没白过了。 变故就出在这时候。 只见快行到街角的马车前方忽然出现两个带着斗笠的劲装汉子,拦下马车,一人将车夫从车厢前扯下来,另一人与车夫旁边的张怀交起手来。 张怀平时在京卫里只是混日子,并没学到什么真本领,勉强撑了十来招,就如车夫一般啊啊叫着滚落到了地上,幸亏马车本来行得不快,两人摔得灰头土脸,但都没受太重的伤。 张太监远远地看着,片刻的震惊之后,他就反应过来,是太子! 拦路的汉子动作训练有素,一看就知不是普通小贼,那就只能是太子,他的担忧一点都不多余,他的动作已经够快了,但还是没来得及,由此侧面印证那个可怕的猜想是真的,不然太子绝没必要如此反应! 他心中涌起怒气,太子竟敢如此对他! ——说起来这事也是冥冥中注定,昨日杨文煦坚持要来张家宅院一趟,内监看守着他,一起发现了张家在忙着收拾行装,内监回去禀报,才有了今天的及时拦截,不然,太子手下的原本打算是待张太监回宫之后,再来张家绑人,免得误伤到张太监,事就闹大了。 张太监驻足在原地,久久未动,他没追过去,因为根本来不及了,两个劲装汉子将车夫和张怀打翻在地后,直接抢了他们的位置,驾驶着马车扬长而去了。 整个过程没超出一盏茶,此时天色还早,街上没几个行人,绑匪几乎毫无阻碍。 张怀爬起来后,倒是追了几步,追不上,只好扶着腰,一瘸一拐地回来,充满愤怒地道:“哪来的不要命的东西,敢对咱们家下手!都把我打趴下了,还拿东西丢我,哎呦,这什么玩意儿?嗯,怎么是道宫牌?” 其中一个汉子临走前,丢在他身上的原来是道进宫令牌。 张太监一看之下,再无疑问。 太子根本不怕他知道,就是要以此警告他! 张怀叫道:“太好了,这算证据吧?叔叔,快报官吧,他们抢走了婶婶和喜姐儿——哎呦,我的腿,我的腰,哎呦。” 张太监面色极为阴沉,一时却没有接话。 张怀挺急:“叔叔,你发什么愣啊?别是吓傻了吧?怎么关键时候不顶用呢,哎呦,我自己去吧,快来个人,把小爷我扶去衙门。” 惊呆的门房下人跑出来,真要扶他走,张太监伸手重重拦住:“不用去!” 比起报官,他有直接通天的渠道——可他还承担不起正面跟太子翻脸的代价,如果把事闹到皇帝跟前去,无论太子现在有多不得圣心,皇帝也不会为了奴才惩罚太子,而太子如果破罐子破摔,说出从前他那些偏向,那他的地位必然不保,他不能再留在御前,太子再来报复他,就是轻而易举的事了。 当然,他现在有了太子更要命的把柄,但他同样不能直接禀给皇帝,知道了皇家如此丑事,皇帝会不会想灭他的口?就算不灭,看见他就想起此事,会不会膈应?到时会不会把他调走? 他身在帝侧,看似风光,实则如履薄冰,这些险他一个也冒不起。 张怀茫然:“叔叔,那怎么办?难道你想给我换个婶婶?不了吧,我看这个婶婶就挺好的——” “闭嘴!”张太监心烦不已。 他在晨风里发呆,拿不定主意,太子要挟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