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管家吓了一跳,连忙扑上来拦:“大人,您再伤心也不能如此啊,江大夫他……” 话没落音,棺材侧翻,里头躺着的东西也跟着滚了出来。 一团塞在衣裳里的稻草人,脸上还戴着一个悲伤的人面。 ——这是连她不愿看他尸身的心思都算到了。 很好。 她转身回自己的书房,翻找了一下那份关于胡山的文卷。 当时她想试探他,故意将文卷放在了外头,没想到他一直没有动过。 自己就是那时才放下了戒心。 然而现在,重新打开这份文卷,宁朝阳伸手捻了捻,自己当初夹在里头的发丝已经没了。 很好。 她最后去找了一下自己的马车。 矮几下的抽屉里装着各式的药瓶,伸手拨开,最里头的那瓶被三层绢布裹着的保魂丹已经不翼而飞。 “药搁久了会坏,大人这抽屉,也该时常清理着才是。” 那日去仙人顶的路上,体贴的小大夫替她一一清理了不能用的药膏。 她当时在做什么呢? 好像在看着窗外,笑着跟他说:“别的会坏,我那瓶最甜的药肯定不会,你可别扔错了啊。” 第54章 许江氏亦川为正头夫婿 江亦川的确没扔错,他把保魂丹准确无误地扔进了自己嘴里,然后佯装被淮乐殿下所害、死在了她面前。 最甜的药化成了尖刀,从她心口捅了个对穿。她不知握刀的人是谁,竟还像个傻子似的伤心欲绝。 下颔紧绷,宁朝阳伸出手来,重重地给他拍了拍。 干得好啊定北侯爷,心狠至此算计至此牺牲至此,真不愧是镇远军里最年轻的将军。 是她技不如人,是她蠢笨如猪。 淮乐殿下说得没错,为一个男人就要死要活的人,哪配站在朝堂上。 双眸紧闭,宁朝阳深吸了一口气。 再睁开时,她就恢复了平静的神情。 “许叔。”她道,“天气渐热,还是早些让江大夫入土为安吧。” 许管家一听这话当即皱眉:“可那里头不是稻……” “不是。”朝阳打断他,“那里头是我宁朝阳此生的挚爱。” “我要将他风光大葬,百年之后与我并坟。” “……”许管家惊愕地张大了嘴。 · 宫里的百官宴已然开始。 李景乾正坐在圣人右侧的位置上,迎百官恭贺、受万众瞩目。 然而他瞧着并没有多激动,面上神色如常,只一双丹凤眼时不时往台阶下瞥着,似是在找着什么。 圣人见状就问:“可是看上谁家姑娘了?” 眼神一收,李景乾抿唇:“没有,臣不过觉得人多热闹罢了。” 旁边的皇后忍不住笑:“景乾这孩子,打小就口不对心。” “已是要弱冠的年纪了,身边没个人也不像话。”圣人跟着道,“若真看上了谁,只管与孤说,孤替你赐婚便是。” 提起这茬,花贵妃也搭话:“凤翎阁里就有不少适龄的姑娘。” 皇后侧眸,皮笑肉不笑:“凤翎阁里的姑娘景乾可高攀不上,又是查案又是打杀人的,哪里是成家过日子的气候。景乾这样的性子,要配个柔情似水的才好。” 圣人也跟着点头:“女官们好是好的,就是缺几分柔情。” ——怎么就缺柔情了? 李景乾冷着脸想。 有些人远看着凶神恶煞,真柔情起来能?把人骗个团团转。 心口恶气难消,他突然就侧头道:“听闻淮乐殿下甚是器重一位女官,近日还将她擢升到了三品?” 此话一出,淮乐愣住了,中宫和荣王也都愣住了。 “……侯爷说的,可是凤翎阁的宁朝阳宁大人?”刘公公小心翼翼地问。 “是。”他点头。 主位高座上的众人一时心思各异,脸色分外精彩。 按理说这定北侯是中宫的幼弟,又是荣王的小舅,若要成亲,自是该在荣王这边的人里头相看才是。可他一开口,问的却是淮乐殿下身边的女官。 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