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大人!”陆安焦急地问,“侯爷呢?” 什么侯爷? 她茫然了一会儿,倏地反应过来:“刚刚旁边掉下去的那一团,是你家侯爷?” 陆安:“……” 他震惊地看着面前这人:“卑职不是还喊了一声,让您接住他?” “我以为你是让我接这个。”宁朝阳晃了晃手里的文卷。 接这个倒也没错,文卷也重要,但是,但是…… 陆安一拍大腿,连忙往下跑。 宁朝阳慢悠悠地跟在他身后,看着他一层一层地找人。 三楼没有,二楼没有,陆安一路跑出仙人顶,终于在后头的清湖边看见了浑身湿漉的李景乾。 他垂眼在湖边坐着,一身皦白的袍子已经湿透,水珠顺着发梢滴落,划过苍白的下颔,转瞬就没进了狼狈的衣襟。 陆安跑上去看了看,见他摔得不重才长舒一口气,继而恼怒回头:“宁大人怎么能不拉侯爷一把!” 宁朝阳满脸无辜:“我没看见他。” “荒唐,这么大个人你看不见,那一卷文书你倒是看见了?” “陆安。”李景乾淡声开口,“此事怪不得宁大人。” 陆安愕然地扭头看他:“侯爷?” “是我武艺不精。”李景乾嘲弄地看着面前水上的涟漪,“就该自己抓住四楼的栏杆。” 是他太自信了,觉得宁朝阳一定舍不得他,一定会来救他。 当初在东院的时候,她赌气问过自己一个问题,说药材和她掉进水里,他会先救什么?当时他只觉得这问题可笑,人和药材有什么好比的,哪个更不能落水就该救哪个。 但当事情真发生的时候,在她想也不想就抓住文卷的那一刹那,李景乾完全没想过什么该不该,他只觉得自己天灵盖都要气炸了。 不救他?她不救他? 为了一个文卷,她居然不救他?! 仙人顶这么高,她就不怕他掉下去出意外,当真摔死了! 他有一万句话想问,也有无数的火气欲冲顶而出。 但一对上她那漠然的眼神,李景乾就突然冷静了下来。 他没有猜错,这人就是认出他了。 但是,与他料想不同的是,宁朝阳并不觉得有愧于他,昔日所有的情意仿佛都随着江亦川一起葬进了棺材里,她负手站在远处看他,脸上一丝波澜也无。 李景乾突然觉得自己这段时间很是失态。 执着于什么报复,他也将她利用了个彻头彻尾,大家各取所需一拍两散,本就是他计划好的结局。 到底在不甘心个什么。 袍子吃满了水,沉得拖拽不动,他垂眼褪下了外袍,着中衣起身走向她。 “文卷,给我。” 宁朝阳迟疑了一下。 “怎么?”他冷声道,“光天化日,还想从本侯手里抢东西?” “不是。”朝阳道,“下官只是觉得文书一类的事务繁冗费神,侯爷身边的人未必能做好,凤翎阁里有个叫程又雪的女官,倒很擅长此道。” “本侯用什么人,不必宁大人操心。”他拿回文卷,不为所动。 查凤翎阁的案子,还用她凤翎阁的人,她打的倒是一手好算盘。 宁朝阳抿唇,倒也不多劝,看他们主仆二人开始往外走了,便也施施然跟着出去。 长宁坊出了欲杀人的弓箭手,街上满是追捕的城防护卫,李景乾一踏出去就看见秦长舒已经押住了一个人,正带着往凤翎阁的方向走。 “你站住。”他开口。 秦长舒转头见是他,便停下行礼:“侯爷。” “此人是冲本侯而来,可否交由本侯亲审?” 自然是可以的,秦长舒想,以这位眼下的圣宠和功勋,想审谁她们都得给面子。 但她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后头的朝阳道:“城防之事是由下官执掌,下官也很想答应侯爷。” 李景乾眉头一皱。 身后那人慢悠悠地走上前来,一脸可惜地道:“但大盛有律法,官员要各司其职、不得僭越,此人既是在上京行凶,便得交由下官来审问,还望侯爷见谅。” 宁大人本就执掌上京的城防与刑狱事,这话说得没问题。 但是,秦长舒有些担心。定北侯看起来心情很不好,这么驳他,万一惹他发怒…… 然而不等她想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