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乐殿下还在里头等她,一见她穿素衣来,便明白了一大半。 她沉着脸色让她进门,而后便端着手道:“此一事本宫没有做错。” “殿下自然没错,错的是告密之人。”朝阳叹息,“原本该是天衣无缝的。” 淮乐殿下看着她,认真地道:“密信的对照,我只告诉过你、华年、秦长舒。” “殿下这用《道德经》对照的习惯,是从何而来?”她没有急着辩解。 淮乐一愣,想了想道:“我幼时念书,读的第一本经书就是道德经,字多且常看,能记住哪页有什么字,写起来容易些。” “是了。”宁朝阳点头,“所有皇子皇女在宫中念书,学的第一本经书都是它,也就是说除了殿下您,别的皇子也可能有这个习惯。” 这倒是没有想过。 淮乐皱眉:“荣王已经被幽闭,雍王又不理事,剩下的皇子皇女都还年幼不成气候,谁会去破我的密信?” 朝阳指尖沾水,在桌上写了一个名字。 “他?”淮乐沉吟,目光游移,显然是不太信。 这时候宁朝阳就很庆幸有江亦川的帮忙了,她拿出那封苍铁敬府上的密信放在殿下跟前,什么也不用解释,就安静地等着。 淮乐很快就反应了过来:“竟真有这样的事?” 她仔细看了看那字迹,又皱眉:“这字倒是没见过。” “简单,殿下大可以关怀幼弟幼妹的名义进宫,让皇子所里的人都誊抄一遍孝经,再一一来比对即可。” 淮乐点头,目光又重新落在她身上:“你方才进宫,父皇怎么说?” 朝阳坦诚地道:“陛下想借微臣的手处置殿下。” 淮乐抿紧了唇:“青云台失了倚仗,?眼看就能归我所有,凤翎阁也正在风口浪尖上。这个节骨眼本宫说什么都不能获罪。” 一旦获罪,人心如流水,很多事都会立刻变得难办。 宁朝阳头皮微微一紧。 她知道殿下这是希望她顶住的意思,但圣人话都说那个份上了,她还敢顶着雷霆给淮乐开脱,那岂不是摆明了不忠于帝王,只忠于殿下? “此事往小了说也没什么大不了。”她试探地道,“呈一封折子给圣人宽宽心也就过去了?” “他们只是叫嚷得厉害,却没真抓着本宫什么实证,你大可以将本宫摘出去,先让牢狱里的人顶罪。” “殿下。”宁朝阳皱眉,“此举授人以柄,一旦有误,就不是上折就能宽宥得了的了。” “本宫一旦上折,便是彻底认罪,台鉴那些人不会放过本宫。”淮乐看着她道,“朝阳,你一向聪明,最能明白本宫是什么处境,怎么一拿了那首辅的印鉴,就开始畏惧起来了?” 宁朝阳沉默。 “殿下。”门外有人来传话,“各位大人已经在暖阁里等着了。” 淮乐抿唇,起身对朝阳道:“你先回去好好想想。” “是。” 目送她出去,宁朝阳在原处坐了一会儿才起身,慢慢往外走。 哪怕已经坐上了东宫之位,淮乐殿下也依旧是最勤奋刻苦的人,看她眼下的青紫就知道没怎么好好休息过,掌东宫印不过才半月,实绩就已经斐然。 有这样的主子是她的幸运。 但不幸的是,自己以往的黑锅背得多了,殿下也就习惯了遇事就让她出头了。 今时不同往日,往日她在凤翎阁,只要殿下力保,她就能留住性命。可眼下她已经是尚书省的人,再被降罪丢命,殿下丝毫保不了她不说,最明智的反应还是立刻与她割席。 一面是帝王的考验,一面是殿下的逼迫,她现在就像一团肉馅,被夹在当中,缝隙越压越小。 听圣人的意思,宁肃远还即将回京。 真是屋漏偏逢大暴雨。 饶是平时再喜怒不形于色,朝阳此时的脸上也还是挂了愁绪,整个人无精打采地回到东院,在门口就蹲下不想动了。 许管家习惯了她这情绪,只吩咐下人们不要靠近,让她自己静一静。 但她蹲了没一会儿,就有人就将她整个儿抱起来,端进了暖和的屋子里。 朝阳的气性蹭地就冒上来了,咬牙道:“你勒着我了!” “嗯。”江亦川将她放在软榻上,把软和的被褥拉过来给她盖上。 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