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坐回书桌前,听着她上楼的声音。 许岁脚步轻快:“太热啦,怎么秋后也不见凉快呢。” 陈准目光落在摊开的课本上,没搭腔。 许岁放下书包,去饮水机旁倒水喝。她的水杯是只白底红字的马克杯,上面写着“友谊第一,比赛第二”八个字,来自校运动会上陈准的比赛奖品。 某次他翻箱倒柜找出来给她用,之后便成为她在这儿的专属水杯。 许岁手指戳了下他肩膀:“跟你说话呢。” 陈准说:“怕热你可以不来。” “你吃枪药了?” 陈准没抬头。 许岁看出他心情不佳,坐下来:“月考考砸了?” 陈准瞥了瞥她:“放心,就算考砸也不会一直赖着你。” 许岁气笑了:“大少爷抽什么风,快中午了,还有起床气呢?” 陈准微不可闻地冷哼了声。 许岁也有些火大,觉得自己又是早起又是换乘公交,大老远跑来纯属热脸贴人冷屁股,简直吃饱撑的。 她懒得废话:“这周学了什么,课本拿来。” 陈准半天没动:“你要是有事就先去忙,我自己能复习。” 许岁一个字都没说,拎起书包,抬腿就走。 以前她不会跟陈准一般见识,最近不知怎么了,从他这儿一点委屈也受不得。 这之后,两人断了联系。 许岁周末不再过来给他补课,陈准也没有因此自暴自弃。 他每天都花大量时间用来训练,文化课部分也倾尽所能,从早忙到晚,其他杂事没有一丝可以钻入的空隙。 然后他发现,竟然很长一段时间没有想起许岁,太阳升起落下,白天黑夜,日子照过。 然而,就在他为自己的及时止损沾沾自喜时,压抑的情感在某晚毫无预兆汹涌而至。 他没忍住,打开了她的朋友圈。 没什么能比这种感觉更糟糕,他几乎自虐式逐条往下翻看,不难找到她恋爱的痕迹。 那晚,房间没有开灯,陈准对着窗口坐,不断地听歌喝啤酒。 这种心情持续了几天,某天清晨醒来,他又觉得身心舒适,对生活重新充满期待。 就这样反反复复,日子时好时坏地过去。 转眼是新年,陈准与父亲回了顺城。 腊月二十八这天下了场雪,风夹杂着雪花纷纷扬扬落向大地,片刻功夫便将世界染白。 陈准想起某年春节的那场大雪,许岁还是带点婴儿肥的少女模样,她站在路灯下的雪地里,微仰着脸,雪粒子落在她睫毛上。不知为何那样深刻,陈准至今记得她手舞足蹈的样子,他那时因思念父母不开心,想安静点,她却偏偏在他耳边叽叽喳喳个不停。 陈准还是去找了许岁。 他站在铁路家属楼下面团了个雪球,掷向二楼的某扇窗口。 片刻功夫,一个影子闪过来,窗开了,许岁穿着咖啡色的圆领打底衫,脖颈修长。 陈准故作镇定,朝她摆了下头:“打雪仗啊。” 许岁撑着窗台看他,笑容慢慢在脸颊漾开。 那一刻,陈准忽然释怀了。 他喜欢的人遇到了喜欢的人,很美好的一件事儿,应该祝福她吧。 至于他自己,又有什么关系呢。 许岁说:“多大了还打雪仗,你吃了没?” “没有。” “上楼来吧,我妈做饭呢。” 陈准点点头,在裤子上蹭了蹭湿掉的手心。 过去这半年的时间,什么都变了,又好像什么都没变。 *** 开学后,进入高考的最后冲刺阶段,陈准不由的收了心,奋力一搏,最后成绩不错,顺利考入南岭体院。 同在大学城,他和许岁距离更近了。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