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深根。 有着厚宏的稳重架势,姿势岿然不动,她突然举臂鸣枪。 “砰——!” 这一声吓得陈念阳当即尿了裤子,直接跪在地上,她揽着母亲的脚踝大哭,“阿姨,阿姨我求你了,你不要杀我妈妈,你是不是想让我们道歉,我帮我妈妈说,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阿姨……对不起!” 庄郁一把揪起陈念阳,歇斯底里地高喝,“哭什么!认什么错,我错哪儿了!” 陈念阳还是执拗地跪地,双手合十地求殷天,“阿姨,对不起阿姨,你放我们走好不好……我好几天都没有回家了……我跟你说对不起,我也可以写忏悔书,写保证书,我像马阿姨一样念给你听……” 殷天僵硬的心肠送落了,纠结了。 她看着尿液从陈念阳的裤腿里流出来,看着她的鼻涕和眼泪黏糊了一脸。陈念阳个子高,看久了竟然跟桑淼淼有些相像。 陈念阳想爬过去求殷天,被庄郁拽了回来。 庄郁的眼泪终于憋了出来,她恨铁不成钢,“哭什么——!我这么教你的,遇到坏人要怎么样!” 陈念阳哇哇大哭,“要扎脖子和心脏,要确保自己活下来,可是,我想让妈妈也活下来,我一个人,我一个人害怕啊!“ 这颤然的一声让殷天猛一激灵,像是对她过往一针见血的总结。 对,就是害怕。 极致地害怕,极致地畏惧,极致地惶恐。 没有光亮,没有声音。 不见五指,不见草木,不见流云弯月,不见山川海泊,不见人影憧憧…… 黑黢黢,无穷无尽,深渊般幽闭着她,她一个人,害怕得要死,叫喊无人领会,无人援手,这便是根孤伎薄,踽踽独行。 一阵手机铃声突然大响。 “铃铃铃铃”闹个不停。 是庄郁的手机,她行云流水的掏出来接听。 抻着脖子一脸无谓,将配|枪视为无物。 传出的声音嘈杂一团。 “庄主任,5室3床的高韦加出现急性梗阻性化脓性胆管炎,面临多器官衰竭,丘主任正在抢救,家属现在疯了一样的要找你!” 殷天听出来,是庄郁科室里的实习生。 话音刚落便是一个母亲在远处哭嚎,旷远而悲楚,“庄主任呢,我们要庄主任啊!他一直都是庄主任治疗的,庄主任啊您救救他,他才32啊,他明年年中就要结婚了……” 母亲怆天呼地,嗓子哑了也拼命嚎叫。 时低时高,像野兽的尖锐之鸣。 实习生连跑带颠进了手术准备室,她急促的呼吸清晰可闻。 丘主任接过电话,“阿郁,不好,都做好心理准备,你也甭太大压力,他那样的创伤,迟早会出现这些问题……我们已经尽力了。” “嗬嗬……嗬嗬嗬……” 殷天在功放中,听到了病人濒死时蜷缩的喘息。 “嗬嗬……嗬嗬……” “嗬嗬……嗬嗬嗬……” 像,真像。 像巍子。 “嗬嗬……嗬嗬嗬……” 像他流着血泪,给她唱歌时发出的,粗糙不堪,有着败将之色的死亡哀鸣。 殷天像被逼入一个死局,情绪渐渐有所波动,脱离出掌控。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