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人在一起就行。” 真是一个巨大的转变,她刚来家属村时,还担心自己闷得发疯,没娱乐没通讯,没想到竟也这么过下来了,还过得这样安稳,过得这样有打有算,再回想21世纪的那个风风火火,一心扑在工作上,有几分强硬严厉的自己,她都不敢相信这样随波逐流的变化。 而霍一忠心里却觉得心心一切只是为了他,这是她对这段婚姻的退让。 刚结婚时他模糊能察觉到江心被周遭环境压抑的不快,可那会儿他认为谁都是这么过日子的,没有人是特别特殊的,人家能过,他们也能过,于是江心也压下许多不便和他沟通的话,可现在霍一忠在成长,在进步,他也察觉到了许多细腻的沉抑,不足为外人道,连枕边人也没办法说。 此时的霍一忠,和彼时的江心,尽管没有交谈,却在心灵上达成了共识,正是这份捉摸不定的认知,令他做出了改变,更不想让自己的家人做出无限度的妥协,既然如此,不如逼一逼自己,去争取一个前程。 第101章 许杏林收到了小金姐寄来的钱, 一个人待着的时候,拢了一下钱,心里有了数。 第二天他去火车站卖货的时候, 从楼梯上摔了一跤下来, 摔得两只脚都肿了, 躺在地上哎呦呦地叫着起不来, 还是刀子让人过去把他扶起来的,看他脸色有些白,额头摔青紫了,给他喝了口水,许杏林摆手, 也不对人说谢, 着急忙慌地翻出身上的巧克力,四条全都摔断了,包装都破了,断了还怎么卖得出去?卖出去也得亏本, 还不如不卖! 刀子那帮人走开了,还能听到他在揉着脚踝, 低声咒骂倒霉,只能折自己手里,幸好身上没藏酒, 不然说不定还得扎到自己。 连着两三天, 大家都没见他在火车站和商店门口转悠, 许昌林也说,他哥摔了两只脚, 手臂也抬不起来, 一直想出门赚点钱, 但被他拦住了,伤筋动骨一百天,现在在家猫着呢,中午下午都是他带馒头回去吃的。 而许杏林在摔倒那日,吃完饭的傍晚,换了身衣裳,从家里出来,趁着大家往回走的时候,上了火车,兜里揣着钱,往边境去了。 许杏林对许昌林的说法是,要到边境去看一看,有什么奇异玩意儿能弄回来卖,等摸熟了之后就带他去,如果以后能跳过雕哥,他们就到城南和城西去,也过一把当雕哥的瘾。 许昌林一听,可以跳过雕哥那个恶霸,让他哥尽管去,他在家会看顾好堂爷爷,等哥哥回来。 这一趟出去要好多天,出门前,许杏林给老爷子洗了个澡,换了洗过的衣裳,念念叨叨在他面前背《千金方》,背完还给他把脉,扎了几针,还是没有变化。 老爷子虽然是中风偏瘫了,也可知道这个孙子已经没有在行医治病,没有遵循祖宗规矩,估计是入了什么歪门邪道,天天就想着钱的事儿,跟个账房先生似的,一回家,晚上在家里算数,听说他要离开几天,从喉咙里发出咳痰声,能动的三个手指指着他,嗯嗯地表示不许去,可他已经没有能力庇护子孙,也没有能力管教子孙了,一双浑浊的老眼,只能眼睁睁地看他关上门离去。 孙子出去后,老爷子抖动着身体,却不能挪动分毫,眼里流下泪水,呜呜哭泣,可瘫痪几年,已经再也不能动,他再不想拖累许杏林,也做不到了。 许杏林去边境没有介绍信,但是他已经当了太久的闲散人员,知道怎么躲过稽查,知道怎么抄最近的小道去车站,更晓得怎么在这个世上生存下去。 他自己伪造了一封介绍信,修车老头给他画的红纸抬头,一双粗糙的手写出方正遒劲的楷书,末了还给他刻了个章,沾了红印泥,盖了上去。 许杏林拿着那张新鲜出炉的介绍信,给老头比了个大拇指:“舅爷爷不愧是当过师爷的!” 老头哼一声,把笔和章藏在床底下一个方砖下头,脸上神色带点骄傲,提醒他:“小心驶得万年船。夜里检查肯定看不出来,白天你就避着人。这张嘴拉紧点儿,别和人起口角。” 许杏林把假介绍信收起来,点头,和他说:“舅爷爷,我回来给带酒,还给你带肉!” 老头儿摇摇头,表示自己不要他的东西:“小常哥,你这不是办法,年轻人还是得有份正经职业,你要是想和我学修自行车,往后也能吃口饭。” 许杏林就不出声了,他心里有恨,他没办法融入那个激进的机器里,可也没办法和舅爷爷一样放下手中的笔墨,当一个不起眼的修车老头儿,他只想当个人,想当回那个没心没肺的昌盛街许氏医馆的许少爷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