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春桃,她的贴身婢女。 可她明明记得,卢月婉本想借春桃诬陷她谋害皇嗣,春桃被关进慎刑司却不肯叛主,已经咬舌自尽,彼时她是罪妃,只能将簪子横在脖子上,胁迫侍卫给她开了门。 阴冷恐怖的慎刑司里,陪她长大的侍女倒在角落里,老鼠从她脚边跑过,她却早就没了呼吸,甚至不能转转眼珠,看看自己的小姐。 秦姝意咬着牙,不敢哭出声。 她的春桃,以前最怕老鼠了,却为了维护自家小姐的清白,甘愿死在阴暗的牢狱里。 可是现在,死去的人就站在自己面前,让她如何不恍惚? 而且她自己也饮了毒酒,末了还放了一把火,早就该尸骨无存才对。 她暗自揣度,愣神间,春桃已经端了茶杯走过来,“小姐夜间醒了口干,喝杯茶吧?” 秦姝意压下心中的疑团,她垂眸看着自己身上干净整洁的月白中衣,眼前都是熟悉的一切,鼻尖还能嗅到屋中清淡的安神香。 面前的春桃脸颊红润,眉眼灵动,举手投足间不带濒死之气,烛火微晃,身影便投在那幽幽的烛光下。 她也还活着,或者说,她死后又活了过来。 想到自己曾在志异话本中看到的神鬼传奇,她心里隐隐有了猜测,压低声音,“现下是几年,圣上可安否?” 春桃吓了一跳,忙道:“如今是永初八年,圣上身体康健,自然万安。” 原以为是一场黄粱大梦,不料一睁眼,她竟回到了永初八年吗?饶是以往从不相信鬼神之说的秦姝意,此时也不免心潮难平。 她实在不敢相信眼前之景,脑中的弦猛地绷紧,状似不经意地问道:“哥哥殿试成绩如何?可还如意?” 春桃明显被这个问题震惊到,表情更加不自然,可是看小姐又一脸严肃,不像玩笑,只好讷讷地解释:“小姐,大公子殿试得等来年四月了......” 四月甲榜,三试及第,状元游街。 哥哥尚未入王府,心中的大石终于落地。 秦姝意蹙着的眉头疏解,接过茶杯,捧在手里,茶香袅袅升起,暖暖地贴在手心,散发着不真实的热度。 “嗯,做了个噩梦。” 春桃松了一口气,抚着胸口说:“原来是魇着了!小姐以后可万万不能再说这种话了,若是被有心人听去,怕给老爷他们招祸事呢!” 见小姐平静下来,她又开口道:“小姐喝了安神茶再睡会吧,可莫要忘了明日的赏花宴。” “赏花宴?” 秦姝意抬眼看向说得起劲的春桃,一时间竟没有反应过来她说的什么事。 “是啊,您前些日子接了淑妃娘娘的帖子呀,莫不是忘了?”春桃提醒着。 浅浅啜了口茶,热茶入喉,熨帖着心肺,秦姝意点点头,方道:“我想起来了,是有这么一回事。” 春桃狐疑地看着少女,又伸手试了试她的额头,不见发热才放心吹了灯离开。 永初八年,赏花宴,郑淑妃。 她怎么会忘呢? 这场宫宴,名为赏花,实则只邀请了京中未婚配的女郎,明眼人都看得出,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郑淑妃是当今圣上在潜邸时的侧妃,二人也算少年情谊,膝下二子,长子早夭,次子正是如今的二皇子桓王,府中姬妾成群,偏偏正妃人选还没着落。 桓王的外祖是两朝元老、当今帝师郑弘,明日赏花宴的女郎们必都是高门贵女。爹爹官至礼部尚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