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发苍苍的老者走在最前面,身后紧紧跟着的正?是白日才归京的成均。 纵然成均在军中威望甚高,又是世子心腹,可是对上?身边的叶湛,亦只能算是个?小?辈,对着旁人,他需得镇定自若,不能自乱阵脚。 可是看?着面前的叶老,他心里又实?在难安,忍不住问道:“叶伯,世子的伤,您可有法子了?” 叶老脚步微顿,摇了摇头,“这病不知从何而起,怎知从何处开解?” “那世子他!难道就?要这样一直昏下去?么?”成均的眸中带着不忍。 到底是年轻人,又有着出?生入死的情谊,自然是比京中看?热闹的普通百姓要来得更担心些。成均虽回府才一日,却?也弄清了如今临安的局势。 宫里的名贵补品如流水般的送,裴皇后自己尚且有伤在身需要修养,自然是不能前来;刚被封为太子的五殿下亦是天天对着一大摊子事,抽空便来国公府探望。 只是,转眼?半个?月过去?了,世子却?一点起色都没有。 叶老看?着成均面上?失落,也叹了一口气,“我从前朝的医书?上?翻到了一种病,名为生魇。说是两个?命数纠葛的人短时间内鲜血交融、心绪相通,便会同时陷入梦境。” 成均闻言一怔,惊道:“世间怎会有如此阴邪的病症?况且我们世子去?哪找一个?鲜血交融、心绪相通的人?” 他的话音刚落,双目倏尔睁大,脑中骤然想?起茶铺里那几个?中年男人说过的话。 礼部尚书?府秦家的大小?姐也昏了。 成均只觉这件事颇为荒诞,讷讷道:“难道那个?人,真是秦小?姐么?” 老者看?他已然猜到,便点头道:“我前几天去?了尚书?府,那丫头的症状同世子的一模一样,倘若真是生魇......” 他的话音戛然而止,又道:“医书?上?只提及发病时的症状,未写明医治方法,其下亦只是匆匆标注了随缘二字,什么时候醒过来,端看?他们的造化。” “可是叶伯,命数纠葛又是怎么一说?世子这十年来一直呆在西北,怎么可能同一个?闺阁小?姐有劳什子的命数纠葛?”成均的眼?里满是不敢置信。 命数纠葛。 天命如此,谁又能说得清楚呢? 叶伯想?起上?元节那夜,青年风尘仆仆来敲济世堂的门,那脸上?根本藏不住的担忧。 叶湛头一次见他这般慌乱,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忙问是什么事,可得到的答案却?是一个?姑娘脚扭伤了。 见他不欲动身,青年语速飞快地讲了一大串,无非是“叶伯医者仁心、秦姑娘她确实?伤得很重、人之行?全仰仗两只脚、脚伤如何如何需要重视......” 叶湛听他不着边际地东拉西扯,还是背上?了药箱,淡淡道:“伤的严不严重全看?对方是什么人,若是仇家,便是掉上?十颗脑袋,你也只会拍手叫好。” “可若是那见了便欢喜、不见便挂念的人,她便是只掉根头发,你也要心疼的。” 叶湛心里清楚,这位少?主是个?至情至性之人,情之一事又最难说清,这番命数许是如医书?中虽言,正?是躲不过的劫数。 只是,待他醒来,还是要叮嘱同秦丫头少?来往。 此时屋中的裴景琛自然不知生魇一事。 他的梦里是满目的红,鲜艳而热烈,喜庆的婚礼。 从雍州到临安,两千里地,裴世子日夜兼程,七日到京,如今风尘仆仆地来了三皇子府,却?只觉得眼?前发怔。 他昨日到京,鬼使神差地赶去?锦绣坊高价赶制了一件大红色素面直裰。 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