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郡主这眼睛,想来是昨夜哭过又吹了风,如今越发红肿了,苏梅——” 她将那帕子塞了与苏梅:“你来替我,我去寻些药来给郡主敷一敷。今日冬至,待陛下祭过天,午时可是要于永平殿中与皇后一同分食饺子的。皇后晨起便着人唤了郡主前去一并用午膳,届时见了陛下,这副形容可不好。” 南烟说完推门出去寻人,寒风擦着门缝吹进来,屋外冬阳照着一地薄雪,闪着亮晶晶的光。 苏梅将门闭紧,回身摆了帕子拧干递与霍长歌,待她净过面,这才略有不忿得悄声说:“小姐昨日受了气?临行前王爷可是叮嘱过,咱虽在旁人地界上,骨头原也是硬着的,不需无端折脊梁。” “谁能给我气来受?”霍长歌眉梢一动,挑出股子傲气来,转头觑着床尾那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这话原可不能再说了,宫里头呢。” 苏梅得她一语宽了心,便点了头,见她动作又心下了然,抬袖掩着唇轻笑,眉目间妩媚动人:“你昨夜回来时,人都睡熟了,手里却还紧紧攒着那盏灯,三殿下送的?你可是自个儿说的,不联姻啊,这才几日,倒跟三殿下相熟了?” “……他赔的。”霍长歌斜觑她一眼,唇角一撇,想说甚么又咽了回去,只莫名有些恼羞成怒道,“你好烦人啊……” “噗嗤!”苏梅忍不住又笑一声。 ***** 南烟急匆匆出得永平宫偏殿,原打算往丽嫔承晖宫里去寻一位相熟的宫婢。 那宫婢祖上原是做的药材生意,粗通些医理,正巧丽嫔常年礼佛,平日又擅制香,手上少不了残存些许药材,便赠与那宫婢闲暇时配些寻常膏药以备不时之需,若是有人头疼脑热、小磕小碰的,讨些来涂涂抹抹的便也能对付一二,也算是行善积德了。 宫人到底身份卑微,依着宫中规矩,小病小症难以劳动太医监,可大疫大病便也无法再劳动太医监,只得一卷席子包着扔出宫门的下场,除非那些与主子素来亲厚的,兴许能讨得隆恩,方才能请动太医诊治。 却不料,南烟适才跨出侧殿院门,迎面便撞见五皇子连珣正打眼前不疾不徐走过。 连珣内着一身紫棠长衫,外罩一件雪青大氅,负手立在挂了寒霜的枯树下,越发显得容貌阴柔秀丽,面色苍白阴郁。 “奴婢见过五殿下。”南烟心下一惊,忙驻足与他行礼,嗓音微微发颤,颇有些惧他的模样。 “这是匆忙要往哪里去?”连珣眯眸将她揣度似得上下仔细一打量,见她长袖挽在腕间,袖口还沾着水,便慢条斯理问她道,“这个时辰,不用伺候主子的么?” 南烟闻言一滞,小心翼翼抬眸,便见连珣稍显稚嫩的眉宇间虽蕴着威仪,偏生又朝她笑得漫不经心,压迫与抚慰复杂交织,越发显得他难以捉摸。 “小郡主昨日夜里哭红了眼睛又吹了风,现在双眸些许得肿,”南烟艰难一动喉头,迟疑只在一息间,便似不敢与他直视般,低头唯唯诺诺地如实道,“婢子与郡主去寻些药。” 宫中无不透风的墙,过不了半日,霍长歌昨夜那境遇便要传得满城风雨,她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日,不若实话实说了,还能在连珣面前落得一个忠于旧主的好名声。 “哭了?”连珣忍不住“噗嗤”轻笑,苍白面色顿染薄霞,莫名愉快了起来,却是再未多问,只转身兀自前行往正殿过去,侧眸与南烟意味深长笑着道,“去偏殿寻你妹子吧,她那里旁的兴许没有,只活血化瘀的膏药确实多。” 他说到末尾嗓音骤然一敛,压着那尾音压出了意有所指的暧昧意味。 南烟眼神一震,脸色霎时难看,却只能低头蚊讷似得应一声。 寒风卷起地上薄雪绕着她周身一转,便见她浑身颤抖着,似隐隐压着哭腔与连珣单薄背影道:“谢,谢殿下恩典。” ***** 南烟去过一炷香便讨了药回来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