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璋见又是他们俩在纠缠,脑壳一瞬疼起来,面色登时难看许多。 “谁说的?”霍长歌闻言笑着一回谢昭宁,掂量了掂量他那弓,入手倒是颇有分量,却还未到她用不了的地步,便不服娇嗔道,“我试试不就知道了?” “那弓……哎,”谢昭宁前几日才招惹过她,晓得她脾气古怪,与她争辩也落不着好,遂无奈叹一声,只能纵容,又轻声嘱咐她,“仔细着手……” 霍长歌前世只知谢昭宁精通骑射,却从未真正见过他与人动武,更不知他如今身量还未长成时臂力几何,现下确实起了试探的心思:世人慕强者众,尤其习武行军之人,恨不得遇强则更强,骨子里多少刻着些抹不去的征服欲望,谢昭宁心中若当真好的是巾帼女将那一款,怕他藏着掖着的东西,不比自己少多少。 谢昭宁话音未落,连珍突然姿态婀娜地提着裙摆,一路小跑往他俩身间斜斜插了进来,挡在霍长歌面前,竟与她义正言辞认真道:“郡主,君子当不夺人所好——” 谢昭宁一怔。 霍长歌:“……?” 干-你甚么事儿啊? 霍长歌简直莫名其妙,也不知怎么就被连珍黏上了,她只觉连珍觑着她的一双眸子里诡异地闪着无畏与坚韧的光芒,似她当真干了甚么十恶不赦的事情,连珍鼓起勇气在替天行道一般。 霍长歌又烦又燥,笑容渐消,逗弄与试探谢昭宁的心思一下便淡了许多,又不大想多加理会连珍,毕竟一个未及笄的小姑娘,计较得多了,似她在欺负人。 连珩一时不查,便见连珍又去与霍长歌较上了劲儿,面色也尴尬,偷偷朝她招了招手,连珍只当看不到。 “倒未有这般严重,非是甚么心爱之物,”谢昭宁轻咳一声,颇窘迫,未料到一把弓又惹来她俩今日二次的争端,便温声解释道,“只这弓弦石数略高,伤手得很,不大适合姑娘家……” 连珍充耳未闻,只越发咬牙强撑着与低她半头的霍长歌垂眸对峙,两手绞着锦帕微微颤抖,却仍寸步不让。 霍长歌虽不知她到底在坚持甚么,但已不愿再理会她,转身面无表情冲着连珍耳侧一振臂,手中绞了金丝的弓弦擦着屋外吹进室内的寒流,骤然发出嗡声鸣响,连珍猝不及防吓一跳,“呀”一声惊呼,忙不迭往后小退了两步。 见她骇然退后,霍长歌冷冷睨她一眼,嘲讽哼笑一声,由腰间摸出个红玉扳指往右手拇指一套,又自那架上随手抽了支箭出来,侧身撤步一撩大氅,箭搭于弦,沉肩旋肘,往那屋檐之下顿了足,瞄准屋外百步远的一棵树,便欲张弓。 她那一套姿势行云流水,潇洒又漂亮,端得是被名家教导出的模样,屋内一众人不由屏气凝神盯着她,寒风卷着碎雪轻抚过她额角,却不料,下一刻—— 霍长歌两臂舒展,一扯弓弦:“嗯?” 那弓弦她竟当真拉不动?! 霍长歌茫然一瞬,垂眸仔细打量那弓弦,又拿两指拈着揉搓了一揉搓,愈加狐疑,下意识又去拉弓,那弓弦她只扯得三分满便泄了力,箭尖“当哐”一下落地。 霍长歌:“……?!!” 她身后,几声“噗嗤”接连响起,连珍忍不住掩唇脆笑一声,美眸频眨,腮染薄红。 谢昭宁面上虽呈出理所当然模样,眼底蕴了些许笑意来,却又忍不住担忧侧眸轻昵霍长歌——这姑娘小肚鸡肠得很,当众丢了颜面,怕是又要闹。 霍长歌双眉紧蹙,止不住将那弓往远拿了,又拿手仗量了弓弦与弓身的长度,再扯住角上一处弦小幅度开合了几番,在那连堂的哄笑声中终于了悟,她如今不过十四岁的身子,根本还未长成,这看似寻常的骑兵角弓也并不寻常,内藏玄机,于她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当真是马失前蹄,阴沟翻船,想再接再厉威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