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宁却越发觉得整个人似乎轻快了不少,原本一潭死水似得人生让她搅和成了沸水,没一日安生的,不由笑着侧眸又叹一声:“你呀——” 连珩一滞也回神,乐得前仰后合地瞧热闹,扬声大?喊:“霍妹妹,快跑啊哈哈哈哈!” 殿外笑闹声一时震翻了天,哪里还?像个寒冬时节该有的模样。 皇后正在殿内与丽嫔说着话?,闻见这响动了然一摇头,温婉笑过一声,转头与连珍道:“咱们这位小郡主啊,真是个活宝贝,有她在,我这永平宫里笑声就没断过,我嫁入宫中十几年?都没这一个月笑得日子多。珍儿?,想来你几个哥哥也在外面,你不若出?去瞧瞧?大?年?节的,也去玩闹玩闹,晨起陛下不来后宫的。” 连珍踟蹰眨了几下长睫,小心翼翼地抬眼觑她生母,丽嫔一副天生妖娆的眉眼久浸佛法,越发显出?三分庄重?来,裹挟一身浓重?香火气息,和善朝她一点头,她便起身朝皇后盈盈一拜:“是,珍儿?多谢娘娘。” 她姿态窈窕地披了大?氅出?门,却见永平宫外已乱成一团,纷纷扬扬的大?雪之中,霍长歌一袭红衣躲在谢昭宁身后,肆无忌惮地笑,谢昭宁半张了手?臂挡着她,与身前怒气冲冲的连璋不住低声在说话?,阻他往前作势要揍霍长歌的动作,维护霍长歌的姿态再明显不过。 殿外的宫人紧张得上前团团围在他们身侧,生怕待会儿?起了争执打?起来。 连珍一时怔住,愕然瞪圆双眸,只?觉这风雪已骤然变得大?了,眼前模糊一片,甚么也再瞧不清楚,雪虐风饕,寒风刺骨得冷。 ***** 巳时,众人闹过一场,便拜见过皇后要各自散了,太子车驾巳时正时,便要在宫外候着连璋与谢昭宁,三人需赶在晌午前往古府一行——元皇后及其?幺弟虽已仙逝,左右古氏宗室还?在,礼数上仍要规矩些。 霍长歌依依不舍别了谢昭宁,她沾了满头的雪,发了一身的汗,南烟生怕她着凉,与苏梅压着她回侧殿,打?了热水让她泡了澡。 南烟去与她准备换洗衣裳,霍长歌让热气蒸出?一脸红晕来,红彤彤的,模样可爱又灵动,喜庆得似个红苹果,她趴在浴桶边缘,勾了勾手?指让苏梅到?得近前来,“噗嗤”莞尔一笑,显是开心极了,咬了咬唇又不好意思地低声道:“你那些玉呢?挑出?几块儿?来,偷偷送去给?谢昭宁,莫让人瞧见。” “前日闹着不愿给?,今日又想主动送。”苏梅弯腰揶揄她一句,“小姐,你这心思也忒难猜了。” “有什么难猜的?”霍长歌理?所当然地仰着精致小巧的下巴,“我这会儿?心情好,自然怎样都行。” “瞧出?来了。”苏梅妩媚笑道,“行了,那玉啊,那天你与四殿下先下车后,我就已经给?三殿下了,好歹算来也是人家买下的,匀出?去几块儿?也应当啊。” “你怎么就料准了我会让你送还?给?他?”霍长歌悄悄“咦”一声,湿漉漉的长睫扑闪扑闪,可爱又娇俏,“你算卦啦?” “还?用算卦?”苏梅亲昵地掐着她鼻尖,“你这脾气,越在意谁越爱朝谁闹,闹过后连心都想掏出?来丢给?他,我看着你长大?,不晓得谁还?能不晓得你?” “好苏梅,”霍长歌手?指一弯,勾住苏梅的袖口,撒娇似地晃两下,一双杏眼光华流转,“好姐姐。” 霍长歌得了苏梅一语,越发心满意足起来,心头那股子莫名其?妙的喜悦似乎无处释放,人在水里又闹腾不开,憋了口气往水下一钻,自己跟自己闹着玩。 她前世?让她爹宠得无法无天,年?岁已老大?了也未经俗世?,于她爹羽翼庇护之下,窝在辽阳燕王府只?专心当她的小郡主、大?小姐,日子过得简单,人也简单,岁月如梭过,她却只?平白添些岁数,除了带兵打?仗旁的都不用计较,心境永远似个长不大?的孩子。 后来家破人亡,被迫压着长大?一回,嫁与谢昭宁后,整日困在府中,也不用常与人打?交道,只?暗中操控着旧部?,又被谢昭宁纵得越发任性妄为,直把日子过成了一场蓄意要打?的仗,往日学的兵法布阵,也全用在了他身上。 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