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隐约的呜咽。 霍长歌不由忆起那位前世与她合谋的前陈公主,却?是禁不住自心间升起浓重的愧疚,她前世一心只为复仇,只觉自个儿失亲丧父、故土不再,已?是凄惨至极,却?从未探究过那位公主决心谋逆的背后原亦藏有如此令人心惊的冤债。 霍长歌恍惚间,似于黑暗之中,隐约瞧见?前陈那位公主着一身缟素轻纱立在她面前,腰间坠着几只银铃,跟个仙女儿般姿态窈窕得在清脆铃声中现身,白纱掩了下?半张脸,只露出一双柔软眉眼,她眼型温柔妩媚似两片柳叶,眼神却?冰冷刺骨,合着不甘与怨毒,死死瞪着霍长歌。 霍长歌与她隔着虚空四目相对,只觉似是在看自己的半身一般,一时间竟生出了怜悯之心。 可如今霍长歌也总算明白,前朝生出这?一系列祸端,不过是想用二公主之死来提点连凤举,便是亲生骨肉亦会为他?所认为的那些稀松平常的事情忤逆于他?,挑战他?手中所握皇权,更别提霍长歌这?北地来的质子,纵使舍生救驾又如何??早晚亦会生出反心来。 而若霍长歌探究出了前朝冤情,便也会因此心生猜忌与动摇:嫡公主亦有如此下?场,更遑论其他?。 “如此,怕前朝仍有皇族血脉幸存于世……”霍长歌缓过片刻,闻谢昭宁今日?所言,一时竟不能断定他?是否已?经知晓那位前朝公主的存在,故缓声试探道,“那位跑路的老皇帝,该不会三年抱俩,在民间又生出些——” “死了,”谢昭宁立时答她,“他?逃出京城没多久,便被一伙山匪围堵在山道上,为谋财而暗害了。” “那如今这?领头的,是当年侥幸遗存的皇家?血脉,还是有人冒名——”见?他?内情熟知得如此详细,霍长歌遂狐疑又道。 她故意话?未说尽,留了话?尾与谢昭宁,却?不料,谢昭宁此番却?不接了。 昏暗室内,他?俩面对面坐着,只隔着一臂距离,寂然无?声中,便隐约可辨对方气息。 霍长歌见?谢昭宁倏然沉默,呼吸之声也似乎不大顺畅,一副颇为挣扎的模样,便又觉不对:谢昭宁今夜所言虽并无?漏洞,可她却?总觉那段故事之中好?像缺了一块儿,少了一些重要的人物和环节…… 可又少了谁呢? 霍长歌正蹙眉思?忖,却?听谢昭宁突然出声道—— “当年确实有条漏网之鱼,”谢昭宁轻声续上了霍长歌未尽之言,气息略有不稳,似边说边仍在踟蹰,仔细斟酌着字句,生怕吓到?霍长歌一般,缓缓温声道,“前朝老皇帝胞弟——庆阳郡王,婚后无?子,早年原是被过继于膝下?一名皇帝幼-女,那尚在襁褓的公主于皇家?玉牒之上未曾落下?只字片语的记载,后又于庆阳郡王战死后便不知去向。可若按前朝旧制,若那位公主能长至成年,及笄时便会承其父名号,封为——庆阳郡主。” 霍长歌霍然抬眸:“?!!” 这?也……这?也当真太过于巧合了! 原前世被她坑杀的那位眼神冰冷死寂的前朝公主,不仅与她似有同一人生,竟还荣享同一封号…… “可这?些你又如何?知晓?”霍长歌忽得心念电转,细思?恐极,下?意识惊颤道,“既是未曾记录于皇家?玉牒,三哥哥你又怎会晓得……不对,不对你不该知道这?件事的……陛下?不知,我爹不知,便是连杨太傅亦不曾知晓此事,不然又怎会毫无?芥蒂得于我封号‘庆阳’?你到?底——” “今日?已?太晚了,答了你一个问题,你还会有下?一个,故事越说越多,到?得天亮你也听不完了……”谢昭宁似是料得以她聪慧必有此一问,但?他?不愿多答,寻不出对策来,只得果断一截她话?音,嗓音温柔如水却?罕见?得态度强硬道,“明日?莫再来了,我已?与你说了太多,余下?的,便不该让你晓得了。” 霍长歌敏锐觉察,恐怕他?避而不谈的部分非是故意隐藏的事情的关键症结,而是刻意抹去了越加能够凸显连凤举狠辣无?情心性与手段的过往。 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