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问石。 “莼菜鱼丸羹。”叶问石做了个‘请’的手势。 明湘喝了一口, 赞道:“果然鲜美。” 叶问石道:“菰菜、莼羹、鲈鱼脍,这三者当数吴阳府所产最佳,可惜吴阳府远在南齐,等闲不得运,重檐楼的莼菜羹只能用嘉州所产,要次上一等, 饶是如此, 也是难得的风味了。无怪乎前人为之弃官归乡, 果然名不虚传。” 在叶问石苍老平定的话语中,明湘平静地喝了半盏羹, 接过梅酝奉上的帕子沾了沾唇角,才道:“莼羹虽好,张季鹰辞官归乡, 却未必真是为了它。” 叶问石哦了一声:“郡主话中有话?” 明湘淡淡道:“首辅在此设宴见我, 也不是真的只为了请我吃一顿饭吧。” 她抬眼,迎上了叶问石的目光。 叶问石已经很老了,那双眼睛苍老而浑浊。然而他的眼底, 依旧闪烁着令人心悸的光彩。 “郡主是聪明人, 和郡主说话, 兜圈子没有意义。”叶问石说,“那我就直言了,盐引。” “什么?”明湘问。 叶问石紧盯着明湘的面容,发觉从始至终她的神色都没有丝毫变化,只好轻叹一声:“严文珺。” 叶问石说出这个名字的瞬间,明湘心头一颤。 然而她没有露出任何破绽,反而稍微朝后仰身,平静地迎上叶问石的目光:“首辅大人何必故弄玄虚呢?” 叶问石终于长长叹了一口气,语气中却没有失望,只有胜券在握:“严文珺的盐引资格并非天衣无缝,经不起仔细查,我既然将这个名字拿了出来,郡主就该明白,我手里一定有证据。” 明湘的眼梢一点点压紧,压出刀锋般凌厉的弧度。她定定凝视着从容自若的叶问石,似乎在抉择。 片刻之后,她慢慢道:“没错,我确实认识严文珺,所以呢?” 严文珺这个名字,在京城里可能没多少人知道。不过要是拿到大晋南边那几个州去,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那是一位近年来崛起的,赫赫有名的新晋大盐商。 ——同样的,也是明湘手下一位不为人知的亲信,兢兢业业赚钱,供养一整个‘清酌’队伍。 明湘私下养了一整支秘密暗卫‘清酌’,不在明面上鸾仪卫范围之内,不为君王朝臣所知。这就意味着她不能从国库或者帝王私库里掏银子出来,必须要自己供养。 然而养私兵,历来都是很耗银子的。尤其是明湘对‘清酌’寄予厚望、要求极高,这就导致了清酌里的每一个精锐,几乎都相当于是用半人高的银子生生堆出来的。 这样的养法,即使明湘再有钱也不能坐吃山空。所以她在桓悦登基、鸾仪卫建立之初,也就是她的权势急速扩张之时,派出了手下的数名亲信,为清酌的运转赚取足够的钱财。 严文珺就是其中之一。 这位满脸写着和气生财的胖盐商,能短短数年间把生意做大,银子流水一样送回来,当然离不开借助明湘的权势。别的不说,对于盐商来说必不可少的盐引,如果严文珺背后没有明湘,他这个新人从一开始就没有拿到盐引的机会。 因此,严文珺和明湘之间的联系虽然隐蔽,但叶问石要是下了力气去查,明湘毫不怀疑他能查出来。 ——“所以呢?” 严文珺拿到盐引的手段确实不合规矩,见不得光,但那又怎么样呢? 盐业本就暴利,每个大盐商都少不了上下打点。京城里和盐商沾边的朝臣绝不只区区几个,就算拿到朝会上去说,也算不了多么大的事,最后还是高高拿起轻轻放下。 叶问石的声音沉稳而笃定:“严文珺的盐引来路不清,想必官运资格也不会来路很正。” 明湘眉心微不可见地一蹙。 失算了。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