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哄,一边惴惴不安地朝尹翠望来,在尹翠眼底看到了同样的恐惧。 白氏颤声:“这是……要打仗吗?” 尹翠的面色已经变得煞白。 她的丈夫就是在这样一个万籁俱寂的夜里,突然被叩门声惊醒,背上包袱出了门,跟随着军队开赴边关。 然后再也没有回来。 上一次乌戎破关,在朔州大地上任意掳掠还是百年前的事,然而那种由鲜血和死亡凝练出的恐惧却仿佛根植在了朔州人的血脉里。 “不会吧。”尹翠轻轻说,语气虚弱地连她自己都听不清楚。 好在这阵马蹄声很快停了下来,左邻右舍军户人家没有响起叩门声,这代表着不是征发兵员。然而她们的心还没来得及放下,就听见隐隐传来的破门声、尖叫声。 “官差在抓人。”尹翠小声道。 白氏惨白着脸:“是有贼人进城来了?” 这样兴师动众的抓捕,在朔北不大多见。 声音越来越大了,大到尹翠的心越发慌乱起来:“那该是贼头吧,这么大的阵势。” 她捺不住心中的紧张,干脆悄悄推开包子铺后门进了临街的包子铺,也不点灯,从窗纸的一个小洞里往外张望。 整条漆黑的街道被灯火映的通明,这时尹翠才发觉,其实并没有她们想象的那么多官差,只是这些人马就停在她们这条街上,所以才显得动静极大。 出奇的是,和她们以往见过的官差不同,这些官差乘着一匹匹威武高大的马匹,身上的黑色披风严整妥帖,一望而去像一把把出鞘的利刃,煞气犹如实质,几乎能刺的人不敢抬头。 如果尹翠能看得再仔细一点,她就发现那些官差看似纯黑无杂色的衣袍下摆,在灯火下隐隐反射出银色的鸾纹来。 第89章 “你说谎!” 尹翠蜷缩在窗后, 不知不觉已经生出了一身冷汗来。 她不知道自己在恐惧什么,但她甚至不敢发出声音,生怕外面那些人注意到这间小小的、漆黑一片的店铺里有个悄悄向外张望的女人。 与街道上的嘈杂声相比, 左邻右舍则陷入了一片死寂之中。仿佛都正沉浸在睡梦里, 没有任何人推门而出查看情况。 这是这些平民百姓们的生存智慧之一,绝不轻易招惹任何麻烦。他们连活着都要足够小心翼翼,实在没有任何胆量掺和与己无关的事。 尹翠不敢出声。 她像任何一个邻居那样,悄无声息猫着腰, 又从包子铺的后门钻回了小院里。 孩子已经被白氏哄住了,再度沉沉睡去。白氏自己摸黑站在房门口,焦急地张望着。 尹翠攥了一把白氏的手,感觉她的手心湿漉漉的,她们二人彼此相携着进了房,尹翠小声道:“来的官差很不一般, 肯定出大事了。” “和咱们平头百姓没关系。”她小声说, “睡吧。” 白氏犹自惴惴不安。 她是个温柔而没主见的人, 一点小事都足以让她担惊受怕。黑暗里,白氏轻轻嘟囔:“怎么都往咱们这边来呢。” 尹翠她们一家六口住在城西, 这是朔北贫民聚居之地,真正的大人物是看也不会看一眼这里的。而正是因为人多且贫穷,城西又容易滋生出更多混乱。 前不久白氏上街买碎布给几个孩子改衣裳, 正撞见两群人斗殴, 鲜血横飞伤者数十,吓得她好几天没睡好。 尹翠却已经没声音了。 她累得要命,做包子是个体力活, 每天从早忙到晚, 腰都直不起来, 还要应付黄泼皮等人的滋扰。哪怕心里还悬着事,一沾床也迅速昏睡了过去。 白氏听见尹翠沉重的鼾声,停住了嘟囔,拍了拍身边睡得不安稳的女儿,很快也迷迷糊糊进入了梦乡。 次日天还未亮,尹翠和白氏起床,先将包子包好蒸熟,捡出一包来,等到天色刚亮,就拎着包子出了门,前去白家找白氏大哥。又请白大哥找来几个交情好的男人,准备一同去给黄泼皮一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