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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节


    他开口,声音仍是低沉微哑,含了一点笑。

    “云乘月。”

    他叫她名字时,语速略放慢了一些,仿佛在品鉴什么。而后他点点头,才说:“先前,你没有告诉我你是谁。”

    云乘月瞧着他。

    她不说话,也不动作,只脸上笑意淡了,目光也冷了。

    聂七爷看出来了。然而,他将之看成弱势者的警惕与不安之举,不由更笑出来。这是笃定的、甚至有些宽容的笑。

    “是为了母亲的遗物,才闹别扭?”

    他声音放轻柔了一些,语气中的笑意也更明显:“没关系,这也是人之常情。我不会生你气。”

    他这么一开口,普通人也就罢了,稍稍熟知一些他作风的人,个个都很有些惊悚地看过来。不过他们才看过来,就立即在聂七爷属下的冰冷注视中,忙不迭移开视线。

    但那一眼也够他们震惊了。

    聂七爷?说话的是聂七爷?聂七爷还能这么说话?他还在笑!

    这……明天的太阳,还出得出来吗?

    聂七爷可不关心他们怎么想。

    他现在一心只瞧着楼上。他看见柔暖的灯光笼在她身上,映得她面容玉也似的无瑕,便是再冷冷地看着他,在他眼里也只像雪白的猫儿矜持站着,只余可爱,哪有什么拒绝?

    谁会真的拒绝他?

    她是这样脆弱的、无依靠的美人,如果没有人能给她撑起一片天空,她很快就会夭折。

    他能。

    何况他对她,已经是前所未有的耐心。

    聂七爷笑道:“朱雀本的《云舟帖》,是必然要归入聂家的。你拿这一点来任性撒气,却是拿错了。”

    “……哦?”

    她的眉眼动了一动,那逼人的灵动之美也像蝴蝶似地轻轻一颤。

    蝴蝶飘落,落在他心尖,将那一丝颤动无限地延长、推开、放大。

    他不自觉地声音更柔,宽慰她:“不过,待你嫁过来,摹本可以仍交给你保存。毕竟是你母亲的遗物,留着也好当个念想。”

    “乖,我已经让步很多了。”

    她听着,偏了偏头。在他眼里,就是小猫终于动弹了一下,矜持地偏了偏脑袋。

    她又缓缓问:“我母亲的遗物,必然要给你们……只不过,我可以保存?”

    她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很亮,很清,看得他心都快软了。

    但也就在这时,她鼓起了掌。

    啪,啪,啪。

    “好不要脸。”

    聂七爷的神情蓦然僵住。

    什么?

    她还在继续鼓掌。

    云乘月淡淡道:“原来如此。在聂家眼里、在云家眼里、在州牧眼里,原来财产登记只是摆设?”

    “这大梁律法,都只是摆设?”

    这句话是一个讯号。

    这句话也像针,猛地戳到了谁的痛脚。

    话音才落,聂七爷尚未说话,州牧却面色凝重地、狠狠地一挥袖。

    “胡言乱语!律法何曾是摆设,休要栽赃本官……!”

    他的面色,莫名显出了一缕焦急。

    这焦急支撑着他,让他想立即推翻那姑娘的定论;他是真急了,甚至猛一下都顾不上和聂七爷的交情。

    聂七爷侧头看去,心中忽然微微一动:州牧这是怎么了?

    仿佛有一束无形的线轻轻一扯,而那线头握在那看似柔弱的姑娘手里。

    云乘月笑了笑:“栽赃?”

    州牧肥胖的手臂狠狠挥下,气急败坏道:“你这奸猾的女子——你平白无故,非要说云家的公产是你的私产,谁能相信你?”

    “就算文书上写的是你母亲的名字,又如何!”

    他张口一顿连珠炮似地逼问,好像生怕说慢了,就要召来什么灾祸。

    “朱雀本是何等至宝?你母亲亡故,重宝自然该由宗族掌管,谁会交给你这样一M.iYIGuO.nE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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