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虽然我心里有芥蒂,可人家到底帮过我,我承情,不想说人家坏话。” “你……” 薛无晦眉头皱得像有人给他塞了一口苦瓜。但最后,他到底淡淡“嗯”了一声,也算应了。 云乘月立即笑了。 薛无晦有些不快,可渐渐地,他却出了神。他想,她是常常笑的,虽然大多是微笑,可微笑也能再区分:有的是礼貌,有的是随意,而有的……就像现在,她没有戴幂篱,笑容自由地绽开,像晨光里花枝开放。 街上人多,来来往往。浣花城道路规整,人们各有前路,不会撞着她。当他们经过她身边,总会投来注视;尽管她声音放轻了,他们却还是露出异样的惊讶。 他们为什么惊讶?帝王惘然一瞬,忽然明白:活人看不见他。 他是幽魂,根本不存在于别人的眼里;他们看不见他。在旁人眼里,她只是孤零零一个少女,顾自站在街头,说话也是一个人、笑也是一个人。所以他们惊讶。 ——这姑娘看着俊俏极了,怎么一个人傻笑? ——真是怪事。我们还是离远一些的好。 亡灵的帝王垂下眼眸,睫毛轻颤数下。 “小薛?” 他没有回答。 转眼他已化为黑雾,又消散在透明的阳光里。 “招魂宜在夜晚。我有些事要做,今夜之前会回来……你若有事,当知道如何寻我。” 云乘月摸了摸头上卡着的玉梳,冰冷光滑的绿松石贴在她指腹,让她想起他指尖的触感。 “好。”她叮咛道,“你自己小心。” “……好。” …… 浣花城里,秋日明朗。 薛无晦走了,云乘月暂时成了一个人。 她走了两步,又看看自己一动不动的影子,竟觉得有点不习惯。 她戴上幂篱,拍拍脸颊,让自己打起精神。 她接下来要去看徐户正,想先买些东西,譬如药材、保养品,再有些上好的文房四宝——在这个书文修道的世界,文房四宝稳定如黄金白银,是不会错的礼物。 挑好之后,她找到穆家车行的阿杏。她还买了点心,见面就塞给对方——小姑娘大多喜欢点心,云乘月莫名有这个执拗的想法。 “给我的?呀……谢谢姑娘!” 阿杏果然很开心,当即吃了一块酥糖,鼓着脸颊笑。她笑了会儿,忽然问:“云姑娘,你笑什么?” “我笑了吗?”云乘月摸摸嘴角,慢悠悠道,“可能看小姑娘开心,我也开心吧。” 阿杏瞪大眼,脸颊微微一红:“云姑娘……幸好不是云公子!” 她是个很机灵的姑娘,吃着糖,又说她打听过了,徐户正今日休息养伤,在家里,而且他家就在附近不远。 云乘月上了车。 徐户正的家果真不远,马车走了不到两刻钟。 这是一间二进院,不算很大,但位于浣花城中心区域边缘,四周清幽干净,往来车马、采买东西都很方便。 院子里有一棵梨树。正是结果的季节,树上挂着不少黄澄澄的梨果。 阳光照得果子很美。云乘月多看了两眼这棵树。 笃笃—— 等了比寻常更久的时间,才有人来开门。两扇木门推开一扇,出现个愁眉不展的男人。 “您找谁?”男人客气地问。 云乘月取下幂篱,又提了提手里的礼物:“我来拜访徐户正。我姓云。” 男人愣了愣,思索了一下,恍然退后一步:“老爷提过云二小姐。云二小姐请进。” 院子里有仆妇在洒扫,厨房的方向冒着烟气。这间院子有浓郁的生活气息,可人们面上却浮着忧色。 “是发生什么了?”云乘月问,“难道是徐户正……” 引路的男人忙摆摆手:“老爷没事。是……唉,一会儿兴许老爷、夫人会说,我一个下人,还是不多嘴了。” 他摇摇头,又叹了口气。 等进了后面的院子,听见声响的徐户正已经迎出来。他披着外衣,满面愁容,看见云乘月时勉强笑了笑。 “云二小姐……唉,带这么多礼物,实在客气了!” 只经过了不到一天,徐户正怎么了? 云乘月将礼物放到一边,问:“徐大人,您遇到什么事了?” 徐户正欲言又止,回头望望室内,叹气道:“云二小姐进来罢。” 进了屋,左手边是一架图案简单的屏风;屏风后一张床,上头躺着个昏迷不醒的年轻小姐。一名妇人在一旁红着眼,憔悴又担忧。 “云二小姐……”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