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云同学来了?” 张夫子看上去有些尴尬。虽然他表面还是那么严肃,但刚正的人很难拥有完美的伪装。他在原地僵硬地站着,看看云乘月,又看看身后的木屋,姿态居然有些狼狈。最后,他嘟哝了几句客套话,匆匆忙忙地离开了。 “守心,你继续在这里待着!” 张夫子扔下这么一句,一转身就消失了。 云乘月一头雾水,只能去看鲁润:“鲁师兄,这是怎么回事?你和张夫子怎么会在这里?难道你们认识傅眉?” “这个……呃,云师妹,好久不见。至于老师,还有傅前辈,呃,这个,确实是旧识,还有我也知道傅前辈的存在……唉,总之,之前一直瞒着你,我先跟你赔个不是。” “老师和我今天来,是为了给云师妹做个见证。” 鲁润苦笑着作揖,也有点尴尬。不过他有一张天生亲切的圆脸,还带着少年人的无害感,所以连尴尬也显得可亲。他是那种,即使好几年不见,见面笑一笑,就能让人觉得熟悉的性格。 “见证?”云乘月疑惑了片刻,就抛下了这个问题,转而眼睛微亮,“你先告诉我,张夫子和傅眉是旧识?什么样的旧识?” 刚才张夫子分明是不好意思了。真是稀奇。虽然她跟这位律法大道的夫子不熟,却也知道他是个方正君子。方正君子能有什么忸怩的?肯定有故事。 鲁润有点惊讶,心想云师妹怎么突然对这些感兴趣了,再看她手里还捧着最后一点牛肉酥饼,嘴边还有一点残渣,满脸写着“我很感兴趣,快告诉我吧”——俨然是山下最平凡的活泼少女,哪有半分山上学子的清高自持。和之前更是完全两样。 “老师的事情,我不该多说。”鲁润先是摇头,一本正经,“不过,今天的事也和云师妹相关,所以告诉云师妹并不逾礼。我的老师曾与傅前辈是一对道侣……!” 咚——! 一只木碗从小屋里飞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重重砸在了鲁润后脑勺上。 ——“那小子!满口胡言什么,是找打还是找死?” 不见傅眉其人,却听得出她语气凛然。然而,无论是鲁润还是云乘月,都听出了她声音的虚弱。 他们对视一眼,都不再多言,立即进了屋子。 “傅眉,你感觉如何?”云乘月问。 “好得很。”傅眉斜坐在床上,散着头发,神情还是那么淡然,又透着一丝高傲。但一豆昏黄的烛光,却掩不住她憔悴的面色。她嘴唇白中带青,竟有些奄奄一息的样子。 这一照面,连鲁润都惊在了原地。“傅前辈……”他喃喃道,“我,我马上叫老师回来!” “叫什么叫?不就是做个见证,你啊他啊都一样,别做这么忸怩的情态。”傅眉不耐烦地摆摆手,又咳了几声,好咽下嗓子里的沙哑。 “我只是多睡了一段时间……一下子醒来,有些不适应。”她看向云乘月,多打量了她几眼,忽地露出个微笑,“嗯,你现在看上去就好得多,比当年宋幼薇更好。” 之前在罗城,傅眉以神魂潜入,宁肯燃烧自己,也要隔空给那幕后人一剑。正是那一剑,逼走了幕后人,断了鲤龙的后路,而她自己在大笑中消失。 她的身体则陷入了沉睡。这只能说明一件事:那一剑不单伤到了神秘的幕后人,也重伤了她自己,而且危及到了生命,她才会陷入沉眠。 如今,她总算醒了。 云乘月总算松了口气,诚恳道:“你没事就好。身体恢复得怎么样?” “这个么……”傅眉沉吟片刻,微微一笑,“我快死了。” “……什么?” “傅前辈?!” “大惊小怪什么。人总有一死,我活得够久了,想做的事也做了。可惜没能杀了那个人……我真不喜欢这样。我喜欢亲眼看仇人遭报应。”傅眉说得很平淡,“云乘月,之后你帮我杀了他,我在九泉下记你人情。” “……” “默不作声是什么意思?有什么好难过的,你们两个都是第四境的修士了,难道还没看淡生死?” 鲁润猛地抬头:“我要去找老师!” 说罢转身就要跑。 “站住,不准去!我不想看见他。”傅眉咳了几声,“而且,你道他不知道我要死了么?他知道,王夫子也知道,我们都知道。只是他晓得我不想见他,才识相地滚了。我算他还有点良心。” 鲁润讷讷地发出了几个无意义的字词,无措地站在原地。他的神情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