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而是一片。她看清了光芒的来源——是烛火。 眼前出现了一座悬浮在半空的平台。那台面上铺得有砖,又放了桌椅、床铺,两侧还立着书架,书架上满满地摆了书。 书桌两边又各点了一盏灯,两盏灯都蒙着灯罩,上头绣得有雅致的。摇曳的灯火照亮了伏案写作的人。 那是一名男性,动作专注沉静。他着一身深蓝织白竹纹的道袍,戴小冠,侧面被灯火映亮,其人浓眉大眼,颇为英武。若非周身虚化,就与活人无异。 在他身旁,还有另一名男子,也是身形虚化的死灵。他约莫四五十岁,一身暗红官袍。此人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愁眉苦脸,时不时看看下方的黑色河流,又朝四面八方张望,心神不宁的样子和道袍男子形成鲜明对比。 云乘月发现,她见过这名穿官服的死灵。 “杜大人?” 她选择出声。她还保持着拔剑的姿态,只是解除了“梦”的遮蔽。 “是谁?!” 杜尚德惊愕地站起身。 那名蓝白道袍的男子也讶然抬头。在望过来的刹那,他手中毛笔一颤,滴落饱满墨汁,重重跌在纸上。 “……妙音?!” 云乘月有些讶异,说:“你认错人了。” 男子一怔,面露恍然,歉然道:“是,我认错了,只是刚才那一眼……对不住。”他放下笔,略一拱手。似乎没有敌意。 云乘月并未放松警惕,只问:“严伯舟?” 男子已然平静下来,神色沉稳。他细细看了云乘月一遍,半晌才说:“正是。” 云乘月又看向另一位眼巴巴的男子,再问:“杜尚德杜大人?” “是我……是我!”杜尚德激动起来,拱手做礼,“不知姑娘是……” 不待杜尚德说完,严伯舟竖起食指、抵在唇边,低声道:“嘘——不要吵醒它。” 哗啦…… 黑色的海浪高了一些。 顷刻,杜尚德面色微变,那激动的神色淡去,换上警惕与一丝淡淡的恐惧。他不安地看向黑海,紧紧闭了嘴。 “跟我来。” 只见严伯舟转过身。他身前有影子波动,之后凭空开辟出一条小路。 他率先走进去,杜尚德紧随其后。 云乘月考虑片刻,也跃下飞舟,跟着前进。 在她走进那条小路后,入口就在身后关闭。那一直回荡的单调的海浪声,也听不见了。 “……到这里就暂时安全了。” 此处别有洞天。 一座四面来风的凉亭,放眼望出去是一片荷塘。初夏有花,花下有鱼;夜色正好,有月无星。 亭中有棋盘,还有一本卷着的棋谱。远处有灯火人家。一派富贵闲雅的景色。 可惜都是假的。 “这是我抽取一段记忆塑造的空间。能踏足的只有这片亭子。外面逛不得。” 严伯舟说完,又分别请她和杜尚德坐下。他温和道:“现在,还要请姑娘说明来意了。” 作为死灵,他周身却弥漫光明气息,好似雪山金照,冰冷清高,又坦荡纯粹。只在那光明之下,压着一点挥之不去的死意。 “我姓云,名叫云乘月。”她拱拱手,看向面露惊讶的杜尚德,“杜大人应当听过我的名字罢?实际我也见过杜大人,就在诏狱中。” 她简单讲了讲在诏狱的经历。 杜尚德听得双手握紧,面露茫然,好一会儿才道:“原来我是真的死了……我竟还抱着一点期望,想或许我只是魂魄出窍,还有还阳的可能……” “老师呢?”他又询问卢桁,“老师可安好?” 待听到卢桁已经离开白玉京时,他舒了一口气:“离开就好,离开就好。近来京中气氛诡异,老师那人性情刚直,得罪过许多人,怕是会被落井下石。” 云乘月听出了些端倪:“杜大人似乎知道了些什么?” 杜尚德一怔,苦笑道:“惭愧,我生前一无所觉,死后魂魄被牵扯进来星祠,多亏严大人相助,才没让我被那黑浪中的怪物吞噬。” “星祠本该是神圣之地,怎会生活着这般东西?再想到之前罗城星祠的谣传……不,现在我已经明白那不是谣传。” 杜尚德深吸一口气:“云姑娘,这星祠里关着的,是不是真是传说中的上古怪物——神鬼?” “不错。”云乘月点头。 杜尚德和严伯舟对望一眼。 “那,那罗城的事,也真是神鬼……是有人故意放出了神鬼?” “正是如此。”云乘月再次承认。 那两人再对视一眼。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