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寄风一呆。他低头看看自己,发现自己丝毫无损。于是他明白了。 “何方道友前来?”他问,扬起个笑脸,手里悄悄攥紧了自己那点小手段,“道友手段高妙,入司天监如无人之境,堪称千古第一人!” “——凭他大梁,也配谈千古!” 一道苍老而有力的声音响了起来,伴随着郎朗的笑声。这声音很熟悉,可语气却陌生。那位老人家……不是一直仙风道骨、优雅高深的吗? 虞寄风又一呆。 就是这一呆,他感到手腕一痛,不由自主一松;那“小手段”掉了下来,被狂风卷碎。 “——堂堂荧惑星官,虽然常常不做人事,可就这此赴死,未免可惜!” 虞寄风立即说:“什么叫不做人事……” 话没说完,狂风卷起了他。他向上飞去,眼前出现了一片刺眼的白光。 “——你来,还须用你!” 虞寄风没有抵抗,也没有恐惧。因为他明白了来人的身份。 “王夫子原来是个莽夫。”他嘟哝道,安心地让自己陷入那片白光,“也好,也好,看来暂时我死不了了。” 也就在此时,白玉京大阵终于察觉不对。它陡然爆出亮光,同时发出鸣叫;城中不明所以的人们开始惊慌,如无数热锅上乱转的蚂蚁。 无数细小的文字在空中流淌,汇聚成一道道光流,如巡察的卫士。这是大阵的自我检测,它们开始排除异己。 王夫子也终于被检测到。 但在大阵开始反击之前,他已经拎着虞寄风,轻巧地退了出去。 喝——! 偃月刀挥出长长的风墙,阻拦了大阵的追击,也让老人那快意的郎朗笑声飘得更远。 在这畅快的、爽朗的笑声中,王夫子退出白玉京,只留下一众茫然的人们,和深宫中那不成人形的、暴怒的黑影。 …… 虞寄风安心地闭着眼睛。 他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安心地睡过一觉了。 因此,几乎一放松下来,虞寄风立即就要睡着。他隐约听见有人喊自己的名字,但他没动,假装没听见,希望糊弄过去。可惜他被人踹了一脚,不得不睁开眼睛。 他无奈道:“随便踢人可不像王夫子会做的事。” “这你就错了。王夫子会做一切真正有用的事。” 老人笑呵呵的声音在四面八方响起。四面八方? 虞寄风爬起来,四处张望了一下,却没有看见王夫子那飘渺的身形。他此时竟然飘在白玉京之中,但被什么透明的东西裹着,因而别人看不见他。 “王夫子?”虞寄风试探出声。 “老夫在此。”王夫子说道,“别找了,你看不见老夫。” 虞寄风挠挠头:“有什么事,您老直说好了。” “你自己看!” 他抛出了一枚粉金色的扁圆形晶石。晶石悬浮在半空,竟然开始播放影像和声音。 近年来,这种录影晶石在市面上并不少见,虞寄风还算熟悉,但眼前这种正反面刻了符号的扁圆形晶石,他是第一次见到。“这怎么像个什么信物?”他嘟哝一句,靠近过去,很快被其中的内容所吸引。 他修为被封,但刚才王夫子解开了他神识上的枷锁,因此他能够用神识接入晶石,快速接收信息。几个呼吸时间,他就了解了来龙去脉。 而后,就是一阵长长的、震惊的失语。 好一会儿,虞寄风才闭上张开的嘴,又舔了舔嘴唇。 “小云……算了,我也叫云教主吧。云教主看上去和过去不同,气势足了许多。王夫子,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王夫子“嚯嚯嚯”地笑,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难道大梁的每一位陛下都是同一个人?” 虞寄风开始猜测,又摇摇头,自言自语地笑道:“或许我还可以大胆一点,比如猜猜……这上千年来的陛下,是不是都是同一人?” 他嬉皮笑脸。但这种轻浮的样子,恰好说明了他内心的震动。 王夫子还是“嚯嚯嚯”地笑。但是没有否认,那也就是承认。 虞寄风笑,笑着笑着,笑不出来了。他愣愣半天,突然一屁股坐在地上。 “哎呀,哎呀呀,用天下亿万生灵性命,维系自己千年不坠,这可真是……好大的手笔。” 虞寄风叹了一口气。但他既然当了这么多年荧惑星官,对这朝廷还是有几分感情在。 “王夫子,卢老头儿也在你们那儿吧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