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他过来。恐怕是有其他事情吧? 崔玄碧喝了一口茶,道,“此番上京。我想带凝娘一起过去。” 崔道郁毕竟是崔凝的父亲,这件事情一定要经过他同意才行。 “父亲。”崔道郁绷直身子,“儿子,舍不得。” 崔玄碧不恼,暂放下此事,问起了别的,“听说你要辞官?” “是。” “以后准备做什么?” “想重新投官。做个地方学政。”以他的名声才学,做个学政是绰绰有余。尽管没有什么太大的前途,但自在。 “白鹤书院的山长年纪渐大,正寻合适的人选接任,我向他推荐了你。”崔玄碧放下茶杯。“你的性子做学政也不见多更好,去任山长如何?” 书院依山而建,因此院长也称山长。白鹤书院不收蒙学的孩子,只收那些参加过科举抑或将要参加科举的学子。 唐朝的门第分明,从初唐至今多是贵族占据了朝廷绝大部分官职,而一般出身的学子想要入仕仅凭科举还不够,必须得由那些有名望的人举荐才能获得官职,而书院任教者多是名士,那些没有门路却想走科举入仕的人皆会选择就读白鹤书院。因而这里也是人才聚集之地。 山长身上虽然只挂了七品闲职,但实际上好处极多,除了俸禄丰厚之外。举凡是白鹤书院出去的学生都得唤一声老师。 这可是名利双收的好位置。 “多谢父亲。”崔道郁欢喜之余又有点郁闷,自己在监察御史的位置上挣扎的要死要活,这位兵部尚书大人不管不问,这会儿为了带走孙女才顺便出手把他带着,这就是自己亲爹啊! 崔玄碧望着窗外满枝梅花,神情郁郁。“你性子更像你母亲,老大老二像我。所以我知道他们要什么。而我虽眼见你过的不痛快,却不知如何帮你。” 他已经与妻子闹成这个地步,不想再父子反目。 崔道郁以为一直以来父亲只帮两个兄长,从来不帮自己,是因为自己更像母亲,所以不得他喜欢,却不想原谅竟是这个原因。因为太看重,所以更加小心翼翼。 “你说,我与你母亲为何会走到今天这地步?”崔玄碧回头看向他。 崔玄碧觉得自己掏心掏肺,她还是不满意,眼见着她从风华绝代到形容枯槁,他既心痛又迷茫。直到今天,他回首过去,发现倘若要让她快活,他就必须牺牲自己很多追求,难道只有这个办法吗? “父亲大概很少说出内心感受吧?”崔道郁印象当中,自己父亲是个很沉闷的的人,也一贯很严肃,谁也猜不透他在想些什么,“倘若您与她沟通过却仍旧闹的这样僵,那只能说明不合适吧。” 他们之间的问题远远不止这一点。人的感情不会因为某一件事情说断就断,真正的决裂,只会因为生活上那些琐碎堆积。 崔玄碧不语。 如果时光可以倒回,他可能还是情愿选择与她互相折磨,而他已无从知晓,她会不会做同样的选择。 “父亲为何要带凝儿去长安?”崔道郁问道。 难得与她这么投缘的孙女,应该很像她吧。 崔玄碧答非所问,“也不知有没有来生。” 如果他学会与崔凝好好相处,是不是来生再遇见她便能弥补? 崔道郁看他染霜的发,眼角的皱纹,比之三年前看起来整整衰老了七八岁。 “你先回去准备准备,半个月后与我一同上京。”崔玄碧道。 “是,儿子告退。”崔道郁起身出去,阳光照在身上,这才觉得心情好了许多,父亲整个人透出的悲伤仿佛能把人冻住一般。 回到屋里换了身衣裳,便有侍女请他去用午膳。 院子里的花草泛了绿意,还距离老远便听见饭厅里传出的欢声笑语,声音最大的就属崔凝了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