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一面,后天就是小年夜,不如明日接裴九娘子来我们家玩?” “也好。”凌氏觉得很有道理,立刻风风火火出门,“趁天色还早,我这就差人去问问。” 崔道郁长长吐出一口气,似懊恼又似轻松,“一世英明毁于一旦了!” 崔凝慢慢卷起书卷,意有所指道,“您何必担忧,母亲是最懂您的人。” 崔道郁在御史台蹉跎这么多年,人人都以为他没有上进心,却少有人知他的难处。 他出身大家族,是打小被父母兄长宠着长大幺子。他的父母都是头脑清明之人,即便两人闹到生不复见的地步,亦从未孩子面前吵过一句嘴,对儿子的教育也未曾落下,然而他们粉饰太过,以至于前面年岁大点的儿子养得心机深沉,后面这个年纪小的又过于单纯。 说崔道郁心性犹如林间清溪都不为过,他心思清浅纯粹,抱着匡扶正义之心入御史台的头一年,所有经历都用来重塑三观。 从那一天起,他才发现这个世界处处都是怪诞之事。 后面几年,他从小心翼翼试探迈出第一步,到边哭边捡自己碎掉的节操,早已经忘记自己当初做御史时发下的宏愿了。 他没有学会如何做御史,也不懂如何为官,但这些存留至今的“密事集”是他是挣扎着努力过的证明。 崔道郁摇头,“不提也罢!我至今未曾想通天下最清正的御史台为何会是这般…” 崔凝没有急着反驳他,反而说起了别的事,“阿耶可知,我幼时看丹书,发现一件很奇怪的事。” 第429章 秘事集(2) 崔道郁疑惑地看向她。 “热性的药物多生于寒地者药效最佳,譬如人参鹿茸,而寒性药物则生于热地药效最佳,譬如黄连。阿耶以为这是为何?” 崔道郁若有所思。 崔凝并未等他的答案,继续道,“我问师父这是何故,他说道理都在经里头,可我找了很久都没有找到答案。后来突然有一天我明白了。” 她声音不急不缓,“太极动而生阳,动极而静,静而生阴,静极复动,一动一静,互为其根,分阴分阳。极寒之地必生极阳之物,极阳之地必生极寒之物,正午日光最烈时阴影最深,世间万物相生相克,独存之时,亡不远矣。” “要用光明照亮世间,就必定会看见至暗之处,若是不见、不知,又如何去解?见了、知了,却不懂如何去解,才会觉得这些糟污之事令人格外痛苦。” 崔道郁震惊的看着崔凝。 隔了半晌,直到崔凝面露疑惑,他才叹道,“怪不得父亲骂我眼拙。” 在崔凝心里,崔道郁一直都是学识广博的谦谦君子,没想到竟然也会被骂,不由奇道,“祖父为何骂你?” 崔道郁支支吾吾,“也没什么。你祖父,话不过三句就要开始怼人……” 还不是别家父亲那种骂,而是阴阳怪气的嘲讽,嘴毒的很。 崔道郁想到背后议论父亲是非不好,讪讪住口,只是越想越憋屈,忍不住愤愤道,“你阿弟就是像他!” 崔凝笑道,“小弟只是口是心非罢了。我从前在街上买了一个很像他的泥偶送给他,被他好一顿嫌弃,可我后来看见那泥偶摆在他屋里书架上,表面都快包浆了,可见是背地里偷偷把玩呢。” 过于早慧的孩子直接跳过了在父母怀中撒娇耍痴的时候,有时只是不知如何自处。 崔凝喜欢他屋里用书柜隔开的小书房,常常带着各种各样的玩具、零嘴过去霸占地方,他嘴上嘲讽,实则每次都与她一块玩。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