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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花仙


惊觉眼前的女孩有多么脆弱。

    保护晴华是他的职责,他却连这单单一件事也做不好。

    泉紧握着拳,无论经过多久惨痛的回忆都像业火一样烧灼他的身心──落入冰冷深池的女孩为了不让她的护法及时赶到,靠着强大的意志抑着身体向上划游的反射动作,主动放弃自己宝贵的生命,任由混浊的池水灌进肺部,一点一滴地将她带走。

    晴华大概不晓得护法与她的连结有多么深刻。那一夜泉带着满身冷汗呛咳着从床上惊醒,像隻搁浅在陆的鲸对着空气恳求呼吸,泅泳在幻境的他一度以为自己就要窒息而死了。

    等到身体逐渐恢復知觉,他踉蹌着衝出房门,不顾地上尖锐的碎石刺得脚底鲜血直流,在安静冷漠的夜里声嘶力竭地呼喊,却不知道该往何处,因为他已经感受不到花仙的存在。

    *

    「这个月看起来也没事。」我盯着半透明的枝枒,轻捏了几下,顺便把看不顺眼的叶子摘掉几片。虽然没有开花的跡象,每每见到竹嗣身上错综复杂的枝条依旧令人浑身不舒服。九朵黑曼陀罗曾经生长的痕跡,那是他濒临死亡的证据,仅管任何人都见不着,在我眼里看来就像被轰炸过的荒野一样惨不忍睹。

    「你确定?再看仔细一点嘛。还是我把衣服褪了?」竹嗣趴在我的床上怂恿道,这人还是一样老大不正经。

    「不、需、要。」我嘖了一声,冷不防地用力捏了他小腿肉附近的穴道,然后听见对方过分夸张的哀嚎,忍不住扬起嘴角。

    他先是做了个鬼脸,嘶了几声后开口:「虽然我不介意也很喜欢你替我检查,可是奈奈啊,都五年过去了,黑曼要长也早该长了。」他从趴姿转为侧着身体,支手托着单颊换上一副慵懒自若的表情,还不忘用手拍了拍身旁的空位邀请我过去躺下,我自然是不理睬他。

    「跟我说说钦点护法的过程。」还是不死心啊。我知道就算我不说,日后他也会去烦杏婆,与其让年迈的前代花仙被缠死人不偿命的金孙骚扰,不如就透露一点无妨……?

    「嗯……花仙释血之后涂抹在护法的额上给予祝福,再由对方说出誓言,就算成立了。」

    「那泉跟你说了什么?」

    「啊?」我闻言一怔,脑袋一片空白。就在迟疑的几秒鐘里,竹嗣好奇的幽红眼眸直盯着我,我不安地吞嚥着喉间的紧张,仓促之间撒了谎:「……谁会记得那么久以前的事啊。」

    也不知道是我的态度还是语气里的不确定洩漏了秘密,只听他轻声道:「你们没有举行过仪式,对吗?」

    「……」

    「这样正常吗?」他低头思索的模样很认真、很严肃,我却忍不住用一种可怕的自嘲大笑出声,吓了竹嗣一大跳:「正常?没有一件事是正常的,姊姊的死也是!我甚至不知道自己究竟算不算是个花仙……就算泉可以假装他的工作一如既往,我知道我能做的远远比不上『她』。」晴华是我的骄傲、我的景仰、我最亲爱的姊妹,过去的我天真地以为我们会一起长大,以为我能伴在晴华身边见证她的卓越,无情的命运却剥夺了这个机会。

    「对不起,晴奈,是我问太多了。」竹嗣有些结巴,脸上写满懊悔。我喘了口气,疲累像一波浪潮涌上脑袋收敛方才突如其来的歇斯底里,我伸出手肘趴靠在床缘紧邻着他,尔后告解似地对共享遗憾的友人说道:「竹嗣……我的『前』命花好像变深了。」。

    他的眼神透露着诧异,随即归于平静,谨慎地问:「你觉得这是什么意思?」

    「我没有厉害到能解读自己的命运,」我轻叹了口气,扬起左臂贴近观察上头亮丽的粉色石竹,在不久之前还是接近透明的黯淡,如今却像其他人身上的植物一样清晰可见:「也许是在提醒我什么。」我自言自语,心里却在胡思乱想,或许命花再度浮现是在预告着我该回归「不是花仙」的身分。

    知我者莫若他,凝重的神情一下子就被竹嗣看穿:「你之所以怀疑自己,跟命花不曾消失有关吗?」

    「这也是我不敢钦点护法的原因,我害怕仪式会失败。」

    「可你确实拥有花仙的能力啊。」

    「或许是从晴华那里偷来的啊,我有资格M.IYigUO.nE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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