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弄乱了。” 在这清寂森冷傅宅中,余鹤要只是弄乱一方书房、一间屋子这样简单就好了。 傅云峥心弦轻颤,喉结微滑。 风动,纱帘动,心动。 余鹤就这么站在光里,连卫衣衣角沾了墨也不自知,挽起袖露出半截胳膊,端着沾水的砚。 也不知这袖口挽上是起到了什么作用,傅云峥瞧着还是湿了一块儿。 哦。 傅云峥了然,想必是刚刚洗砚台时懒得挽袖楼,等意识到袖口湿了才亡羊补牢卷了上去。 真是只、小笨鹤。 余鹤见傅云峥只不住瞧着自己看,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以为是地上铺的春联挡住了傅云峥的轮椅,就蹲下来把晾晒的春联推开,在遍地红纸中腾出一条供傅云峥独行的路。 傅云峥没辜负余鹤的好意,或者说他并不想让余鹤知道他怔忪的原因是什么。 就像他不想让余鹤知道,他对余鹤的喜欢,要比余鹤想象中的还要多。 傅云峥不知道在余鹤心里,这份喜欢有多重。 但傅云峥知道,一定比余鹤以为的重。 重很多。 明天是小年,离除夕还有整整八天。 可傅云峥已经在期待和余鹤度过的下一个新年了。 “明年......”傅云峥的分享欲从没这样难以抑制,他错开视线,盯着地下的春联说:“明年我来写春联。” 然后,他们可以一起把今年余鹤写的春联揭下去,贴上他新写的春联,又过一年,再换做余鹤写的。 循环往复,一年又一年,一生好像也能很快过去。 这漫长孤寂、庸庸碌碌的一生,若能有个人一直在身边,想来就不会这样无聊了。 从前总听人说:人活着总要有个盼头。 很幸运的是,傅云峥活了三十二年,终于找到了属于他的期盼。 糟糕的是,这份期盼由不得他做主。 倘若有一年,只剩他独自揭下春联,那无论在换上谁写的春联,来年都不会再圆满了。 再也不会了。 生意伙伴常夸赞傅云峥高瞻远瞩,深谋远虑,这两个词无论在何种语境下都满含褒义。 可傅云峥从没想过,原来在感情这件事上,‘远虑’并不是一件好事。 还没有和余鹤在一起,他就已经在为分离而难过了。 余鹤并不赞同他们还没有在一起的观点,对于傅云峥为‘在一起’所附的条件,他不予认可。 余鹤要立刻、马上、当即就和傅云峥在一起,一秒钟都不想多等。 所以,现在对于傅云峥与余鹤的关系,是处于余鹤单方面宣布恋爱而傅云峥没有反驳的状态。 傅云峥很少反驳余鹤,这次也是一样。 他总是宽纵的。 所以,最终答案以余鹤的试卷为准。 他们已经在一起了。 第43章 这天, 是个冬日里常见的晴天。 傅云峥把手里的合同递给余鹤:“陈思健秘书上午送来的,我看过没什么问题,已经签好了, 你去给他送过去吧。” 余鹤接过合同:“他找我喝酒?” 傅云峥摇摇头:“不会,我跟他说了,不许带你喝酒。” 余鹤把合同放在书桌上, 俯下身收起地上墨痕干透的春联:“成,我把这春联收好就去。” 傅云峥应了一声:“不着急。” 红纸薄薄地铺在地板上,因坐这轮椅,傅云峥弯腰的角度受到限制, 不是很方便捡,他便由着余鹤去收拾,转身去收桌面上的春联。 满室的墨香中,余鹤和傅云峥谁都没说话,春联成双入对折在一起,连着横批一道撞进纸袋中。 岁月静静流淌。 余鹤抬起头就能看见傅云峥, 继而满心欢喜,如果时间能快进, 余鹤真想按下倍速播放,直接跳到大结局。 他会和傅云峥一直在一起吗? 余鹤真的很想知道, 恨不能立刻跳上时光机, 去未来看一眼, 然后回来提前向傅云峥公布答案—— 也许这世间许多人的缘分浅薄如纸, 匆匆离散,但我们不在此列。 我们的感情比利益更加稳固。 到那时, 余鹤就可以理直气壮地告诉傅云峥: 我说我十九岁喜欢你,二十九喜欢你, 三十九喜欢你,一直喜欢你,这句话是真的,我没有骗你,我确实做到了。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