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郦看着她忙活,目光不由自主地飘向窗外,那东华门的阙楼上,宫灯下空荡荡,仍旧没有系红缨穗,看来赵璟是不想理她了。 也好,她预备嫁给薛兆年,若还与赵璟勾勾搭搭,倒是麻烦。 赵璟那个人,瞧上去清冷端正,但其实骨子里疯得很,记仇得很,实在不宜继续与他拖泥带水。 想通这一点,连日来的焦灼瞬间烟消云散,鱼郦倒在床上睡了美美一觉。往后几日,一身轻松,好食好眠,将枯槁消瘦的身体好好滋养。 到了祖母寿辰那日,她翻出了最喜欢的银朱石榴罗裙,罗裙是很热烈灿烂的红,上面刺绣着大片繁茂绚丽的海棠花,层层叠叠的裙纱底部缀满珍珠,莲步轻迈,落在地上冰莹透净的光。 大清早,萧府的马车就候在宣德门外,并往宫里递了信,说要迎大姑娘回府。 鱼郦心里明白,这是乾佑帝发了话,萧家不敢不恭敬。 她跟在瑾穆身边五年,看多了这种御下之术,无外乎就是让你觉得,你的生死荣辱都握在对方的手里,唯有俯首效令这一条路可走。 乾佑帝虽然当皇帝不久,但是帝王心术已然娴熟。 鱼郦出宫只带了青栀在身边,宣德门外接她的却是祖母身边最得力的善玉姑姑。 善玉领着一众小厮向鱼郦行过礼,笑盈盈说:“太夫人思念姑娘,若不是要应付宾客,非要亲自来接姑娘不可。” 鱼郦在她的搀扶下上马车,微笑:“我也很想念祖母。” 马车顺着御街一路行驰,鱼郦偶尔掀开车幔向外探看,市井繁华依旧,仿佛并没有什么因为改朝换代而改变。 人命真微不足道,哪怕是帝王的命。 青栀默默看着鱼郦,蓦地道:“姑娘,你眼睛红了。” 鱼郦把车幔放下,仰起头,把泪憋回去,强自笑道:“我叫寒风吹得眼睛疼。” 青栀没再说话,只不时往她的手炉里换些新的银罗炭。 主仆一路缄然,很快便到了萧府。 宅邸门前车马如流水,门庭若市,宾客不绝,萧琅领着朱氏亲自站在府门前迎客,见到鱼郦的马车,两人一反常态地热情迎上来。 朱氏亲自为鱼郦挽车幔,笑说:“窈窈呀,我与你爹爹盼你多日了,家中厨子还是从前用的,他们做了几道你爱吃的小菜,几日宾客多,只怕要到午时才能排宴,你先垫垫,别饿着自己。” 她这位继母惯会做场面功夫。 鱼郦拢了拢披风,鞠礼:“劳爹爹和母亲费心了。” 说完,再没有多余的话,径直入府。 堂屋内人烟鼎沸,萧太夫人高坐主位,各路官员家眷依次跪拜祝寿,一派言笑晏晏之胜景。 萧太夫人年逾六旬,鬓发皆白,但精神矍铄,耳聪目明,一眼便自人群中看见鱼郦,忙起身迎出来,拉起她的手,未语先凝噎。 鱼郦靠在她怀里,泪水无声地落下,啜泣:“祖母,窈窈回来了。” 萧太夫人拢着她的背,颤声道:“是,回来了,再不走了吧。” 鱼郦抿了抿唇,没有作答。 萧太夫人像是感应到什么,低头看她,干皱的手颤巍巍地为她抹泪,不住地念叨:“祖母无用,让窈窈受苦了。” 鱼郦笑了笑,隔着泪花道:“窈窈有祖母,窈窈不苦。” 周围女眷上来劝:“今儿是好日子,可不兴哭。”“是呀,姑娘好容易回家,祖孙两高兴才是。”……七嘴八舌,将两人拥簇着回了堂屋。 萧太夫人将鱼郦拢到身边,细细打量她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