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郦紧紧拥着她们,“不会了,我再也不会想不开了。” 马车一路疾驰,穿行在灯火如昼、兵戈不歇的金陵街头,偶有禁卫排查,蒙晔便亮出宋理的鱼符,禁卫便放行。 辰悟默默坐在马车角落里,始终注视着鱼郦。 姐妹们叙过旧情,才发现这马车里坐了个僧人。 鱼柳“呀”了一声,挪身到辰悟身边去坐,歪头看他,艳媚一笑:“这是从哪里找来的小僧人,瞧瞧,这眉眼生得可真俊俏。” 蒙晔一壁紧盯着外面的情形,一壁紧扼住鱼柳的手腕,“看看就行了,可不许上手。” 向来沉稳自若的辰悟罕见的红了脸,面上溢出几许羞赧慌张,他起身躲去鱼郦身侧。 蒙晔道:“这位是相国寺主持,辰悟大师。” “呀,这么年轻就当上主持了!”鱼柳激动地又要往上扑,鱼郦伸胳膊挡住,哄道:“好姐姐,咱们还逃命呢。” 鱼柳这才能消停些。 马车趁乱出了金陵城,不敢有片刻停歇,疾速往蜀郡的方向奔去。 混战持续到辰时,天已大亮,被调虎离山的暗卫回到寺中,才惊觉主持和萧娘子都被掳走了。 他们不敢耽搁,立马禀报嵇其羽,未出半个时辰,赵璟亲自来了。 他身着玄锦袍服,如一片沉沉暗夜罩下,他的袍裾和手上沾了血,脸上戾气横溢。走去辰悟的寝阁,已不见了鱼郦的踪影,只有刚刚从晕厥中醒来的合蕊,跪伏在地,哭着道:“官家,娘子不见了……是奴没看好娘子,求您恕罪”。 玄痴哭哭啼啼地捧来辰悟的佛珠:“是师父的,上头有血,师父是不是叫他们害了?” 围观的僧众皆大惊失色,齐齐跪倒在地,乞求官家营救他们的主持。 赵璟走进辰悟的寝阁,坐到了他日常念经的蒲团上,数夜未眠的眸子里满是血丝,他抬手抵住隐隐作痛的头,吩咐:“派人往蜀郡的方向去追,要快。” 嵇其羽领命,赵璟叫住他,一字一句道:“记住,朕要活的。” 嵇其羽下去传令,暗卫和尚乌压压跪了一地,只玄痴呆愣愣站着,仍旧捧着辰悟的佛珠在哭,越哭越伤情,赵璟蓦地怒喝:“闭嘴!” 玄痴被吓了一跳,止了哭声,呆呆看向赵璟。赵璟冷笑:“你以为你的师父清白吗?蒙晔那等身手,真要掳走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僧人,需要留下佛珠这么拖泥带水吗?这佛珠是留下给朕看的罢。” 寺内僧人听到这话,无不大惊失色,连声喊冤,道他们的主持大师慈悲为怀,绝不会做这等与贼人为伍的大逆之事。 “慈悲为怀。”赵璟讥讽:“怕是慈悲过了头。” 他挥袖,将桌上物件全部扫落在地。 谭裕回来了,禀道:“臣查问了金陵各个城门的守军,昨夜除了奉命传讯的驿官,只放出去了宋理的马车。臣刚刚去军营清点人数,宋理……不在。” 赵璟抚着额头,摸向袖中,发现药瓶在混战中丢失,他强忍着剧痛,轻哼:“把同他一起入京的儒士们都关押起来,挨个儿审问,看里头有没有他的同伙。” 那些人都是谭裕和赵璟的师兄弟,系出同门,如今又都官居要职,甚至在政变中立过不不小功勋。 谭裕有些犹豫,赵璟看他,目中阴鸷毕现:“师兄,你不是一直想知道玄翦卫都统蒙晔的庐山真面目?你看清宋理的脸了吗?那就是。” 谭裕大惊:“这……这里头会不会有误会?” “误会?”赵璟凉凉一笑,指向寺院:“先是佯攻武侯铺,调虎离山。再神不知鬼不觉潜入寺中,从合蕊被打晕来看,两人怕是早就暗暗联络上了。如此手段,又能让鱼郦如此信任,除了蒙晔,这普天下还有第二个人么?不是蒙晔得话,难不成是明德帝复活了?” 谭裕僵愣在原地。 赵璟想起这两月以来的艰难绸缪,以及艰难绸缪之余对鱼郦的思念,就觉胸膛有一股阴煞喷薄欲出,恨不得持刀亲自杀向蜀地,将那里的残周余孽尽数灭绝,让萧鱼郦再无念想。 他咧嘴嗤笑:“师兄,你说,这女人怎么这么不安分?” 谭裕紧张地按住腰间佩剑,觑着天子诡异艳冶的容颜,不敢言语。 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