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对他没有图谋。 她对任何人都没有图谋。 这不正常,太不正常了。 卢泽厚觉得不可思议——她怎么能活得这么轻松、这么纯粹呢? 这个世界,就像一场快要燃尽的燎原之火,每个人都在这场大火里挣扎翻滚求生。 不说贫民窟,就是市中心光鲜亮丽的上班族,也不过是另一种蝇营狗苟罢了。 秋瑜却像活在真空环境一般,笑容看不见一丝阴霾,眼睛明亮,酒窝甜美。 她怎么能露出这样毫无负担的笑容? 她怎么敢露出这样毫无负担的笑容? 她看不到正在燃烧的熊熊烈焰吗?看不到痛苦生存的人们吗? 两分钟前,他们才路过一个女人,黑黄肤色,腹上一道可怖的疤痕。 卢泽厚知道这里每一个人的过去,那女人是因为在酒吧喝断片了,醒来后,肚子上就有那道疤了。 ——有人趁她醉得不省人事,把她拖到黑诊所去,摘除了她的肾脏。 那女人自嘲地说,她唯一庆幸的是,对方手下留情,只割了她一个肾,手术时还给她打了麻-药,简直是割肾里的“业界良心”。 卢泽厚不理解,秋瑜难道看不到这些吗? 她在这样黑暗残忍的世界里,如此鲜活、健康地活着,简直是另一种病态。 卢泽厚看着秋瑜,心中陡然生出一种毁灭欲,很想刺破她周围无形的防护罩,将她拽到现实世界中去。 下一刻,卢泽厚后背一凉,感到一道森冷至极的目光。 卢泽厚若有所感地转头,对上了陈侧柏冰冷得几近狰狞的视线。 他居高临下地迫视着卢泽厚,一手揽着秋瑜,另一手自然垂落。 只见黑色液态金属如流水一般朝他的手指涌去,顷刻间笼罩住他整只手臂。 起初,卢泽厚以为这是一种新式纳米级武器,没太在意,直到他发现这些液态金属,居然来自陈侧柏的体内! ——陈侧柏似乎能自由控制身上的细胞组织,将其转化为液态金属的结构。 除此之外,他似乎还拥有无限裂殖的能力。 只见那些液态金属犹如活物一般向外延伸,蠕动伸缩的同时,构成一把锋利可怕的黑色镰刀。 卢泽厚毫不怀疑,只要自己对秋瑜出手,陈侧柏就会毫不犹豫地割下他的头颅。 怪不得这么天真无知,原来有人一直在保护她。 卢泽厚面露冷笑,很想问陈侧柏,你保护的人知道你的真面目吗? ——能自由控制身上的细胞结构,从微观层面将其转化为另一种物质,以及超出自然限制的无限裂殖的能力,说明陈侧柏已经不是人类了。 卢泽厚对陈侧柏露出一个讥讽的笑容,无声地说:我看你怎么收场。 你把她保护得那么好,除了让她更难接受真相以外,没有任何作用。 她会像无视那个黑黄女人一样,无视你的保护与牺牲。 你向她展示你黑暗的过去,她只会痛恨你打破了她平静的生活。 卢泽厚看着陈侧柏,脸上明明白白写着一句话:你在作茧自缚。 陈侧柏对视回去,唇微启,带着几分躁戾,做出一个口型: ——滚。 第57章 chapter 20 秋瑜等了一会儿, 迟迟没有等到卢泽厚的下文,忍不住出声提醒:“卢教授,然后呢?” 卢泽厚见她一点儿也没察觉到他和陈侧柏的暗流涌动, 嘴角微微抽搐, 语气颇恨铁不成钢: “跟我来!” 说完, 卢泽厚掏出钥匙,打开货仓门。 秋瑜发现, 虽然卢泽厚带领团队, 研发出了纳秒级生化芯片, 他本人却不用任何高科技,不仅没有做人造皮肤移植手术, 甚至很少使用芯片, 出行都带着一大把钥匙,如同二十年代电影里的宿管阿姨。 货仓门是老式卷帘门, 开启时,发出巨大的哗啦声响。 仓库门口,摆满了乱七八糟的纸箱子。 迎面是一幅占据整面墙的涂鸦, 黑红相间的喷漆,骷髅头里盛开着硕大繁丽的花朵。 秋瑜不自觉将这幅涂鸦拍了下来。 卢泽厚瞥她一眼。 她说:“很有艺术感。” “一个小孩儿画的, ”卢泽厚漠然说, “她在杂志上看到类似的图案,就画了上去。她才八岁,学都没上过,懂什么是艺术?” “资本告诉她,鲜花和骷髅头结合是一种艺术, 是一种美感,于是她就把鲜花画在骷髅头里。她至死也不知道, 鲜花不该长在大棚里,也不该长在生态建筑里,更不该长在杂志的骷髅头里。鲜花应该长在她脚下的土地里!” 秋瑜有不好的预感,犹豫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