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胡乱说话。 这朝见着这小子,他格外的想激他两句,可对着那张板着的脸,确又不知从何说起。 “小桃子的事情,麻烦你了。这些日子忙着赋税的事情,都没好好谢谢你。” “不麻烦。里正已经谢了几次了,以后不必再说谢。” 纪扬宗见此,顺势说道:“也是巧,这孩子每回一遇事总能好运气的碰见你,想来是上天也怜惜他孱弱有意庇佑。” 霍戍闻言挑了下眉,他虽是不欲与之多言,却并不代表听不懂别人话里的意思。 旁道无人,霍戍径直道:“里正知道这好运气是因何,无须此般说。” 纪扬宗立时顿住了脚,他回头定定看向霍戍。 霍戍见此也停下了步子,面对纪扬宗的审视,他丝毫未有躲闪,径直道:“若是里正准许,我可以继续照顾他。” 第24章 “!” 纪扬宗瞪大了眼,他深凝了口气,他便说,他便说! 男人还能不晓得男人心里那点心思,就是觉着这小子不大对劲,娘俩儿还非不信。 不过三言两语,亏得这小子竟然还敢承认! 纪扬宗也不顾霍戍见不见气,当即便道:“不行!” “为何?” 纪扬宗道:“就是不行。” “里正不满的地方可以提出来,要什么都能商量。” 纪扬宗晓得霍戍是个寡言少语的人,这么不依不挠,看来确非儿戏,是真那个意思。 念着他几次三番关照了小桃子,他默了默,还是耐着脾气道:“我说得难听些,你也见谅。” “我和内人福薄,不是什么多子多福的命,就小桃子一个哥儿,且他身体还不好。为他寻个好人家是我们夫妻俩唯一能为他后半辈子做的最大考量。我知你有本事,可总归是外乡人,说不准什么时候心血来潮便去了他乡,小桃子他娘断断是舍不得小桃子走远的。” 纪扬宗到底还是说得委婉,没把霍戍在本地没产业,没营生一系说出来。 但霍戍却也明白。 “我有钱,若要置地安家,可以。” 纪扬宗道:“他手脚笨,身体不好料理不得多少家事,只怕拖累了你。” “不拖累,若里正不放心,他可以就住家里。” 纪扬宗没好气道:“他成了亲住家里,你上门啊?” “他要想,也行。” 纪扬宗闻言再次瞪大了眼,看着霍戍那张一本正经不似说笑的脸,顿时被堵的不知如何辩驳了。 半晌,他鼻孔出了口浊气:“胡闹。” 话毕,转身背着手快步往前而去。 “里正,我并非空口承诺之人,答应的事情势必做到。” “我遵循他的意思,如果他不愿意,我不会纠缠让他苦恼;如果他愿意,我还是那句话,纪家想要什么可以商量。” 纪扬宗闻言背着霍戍夹紧了眉头,他停下步子:“小桃子可知道你的意思?” “尚且不知。” 纪扬宗叹了口气:“也罢,我不阻你见不见他。只是一点,我希望你记得你的话,他不愿意,你别从中作梗。” “好。” …… 明浔村不止一个屠户,要说最厉害的还是姓乔这个。 干这行的杀孽重,但挣的也多,像乔屠子这般十里八乡都晓得的屠户,自然是村里的富户。 但乔家在村里的房舍却比赵家好不了多少。 现在的乔家屠户和纪扬宗是一辈人,乔家上辈的好赌,家里的田产都给霍霍殆尽,叫追债的意外给打死了,留下孤儿寡母。 赌坊的人赔了点钱给乔屠子娘俩儿,但钱也不多,也赎买不回土地,没法子只好让乔屠户去学手艺。 因要养家糊口,乔屠户狠得下心来,有做屠子的心性,便在这条路上越走越远。 如今挣了不少钱,在城里有铺面儿,为了便捷在城里也置办的落脚的房产,为此村子里的房舍便没改建,还是以前的样子,看着怪是破旧落魄的,反倒是不像什么有富余的人家。 纪扬宗和霍戍到乔家的时候,老远就见着院子里立了几个男子。 瞧着面向生,纪扬宗都不认得,当是外乡的人。 “老乔,忙着呢?” 方才到院墙外头,纪扬宗探了个脑袋过去,冲着院子里吆喝了一声。 “里正。” 院子石桥前立着个中年男子,个头算不得高大,但是肉眼可见的魁梧。 这当儿正在磨刀,男子闻声扬起头,挑了下下巴:“过来啦,快院子里头请。” 说罢,乔屠子放下刀,阔着八字步前去迎人。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