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换成他稍抬下颌,仰视的角度。 她也藏不住自己,只能与他对视。 沈弗峥说:“你送了。” 手指不小心碰到他放置一边的高脚杯,暗红液体震动,又从透明杯壁上一层层淅下淡淡绯色。 钟弥茫然不解。 “我送你什么了?” 一旁的落地镜子里,照出他倾身靠近的高大身影,钟弥手撑在冰凉岛台上,脖颈下意识往后挪两寸。 依然与他面孔对面孔。 甚至闻到他身上洗浴后潮湿的香气,清清冷冷,又很惑人。 她有冲动,喉咙一咽,想去饮他刚刚剩下的半杯酒。 未来得及动作,先听见他说。 “旁巍约你过来,你不肯,你不是送我一刀两断了么?” 他将她说得好心狠一样。 钟弥手指头蜷缩起来,顿顿地,在光滑的台面上蹭。 台面的冰凉,皮肤的紧绷。 全传递回她的身体里。 “我不肯,最后不是也没断……” 沈弗峥撩她耳边垂落的发丝,碎发勾至耳后,他的手指也就停在她耳后那块温温薄薄的皮肤上。 拇指落在她脸颊边,轻轻抚着。 他说:“本心里,你不肯,我是很想尊重你的,但没办法,我实在——” “太喜欢。” 那时候,他跟钟弥的聊天记录就寥寥几条,手指一划,就能看到她发给他的第一条信息,是一张夜色里的素颜自拍。 反反复复看,把这张由像素构成的图片看到失真。 最后发现自己不能接受这种失真。 本硕几年的哲学都白读了,空居于想象里的美,他越来越没有欣赏力,只会因为无法握在手里而逐渐烦躁。 大概商人做久了,越来越流于俗气,讲究身体力行,越是喜欢的东西,越是要自己握在手里才满意。 这样才踏实。 钟弥有预感今晚会在这里发生些什么,但沈弗峥吻上来时,她仍然不自禁心头发颤。 周围太亮了,什么都看得清。 那身搭好的西装温润如玉,好似真是他人生里的一只提线木偶,替他在外行尽体面事。 而入夜,便静静置于一旁,看着他本尊天性解放,一席深色睡袍未敞开,不遮掩的欲念就已浸满眼。 那一身嫩芽似的鹅黄睡裙,薄丝裙边绣轻盈羽毛,上剥下推,因没有分量,几下就被弄得不成形状。 后背细嫩的皮肤贴着大理石的台面,嫌太凉,她缩起肩。 沈弗峥察觉她皱眉的细微表情,慢下动作,伸手将她捞起来,让她靠自己的肩。 那姿势,一瞬间将两人之间的距离拉得更近了。 似一种变相的突进。 仿佛小山谷被勘探到不适宜的深度,一股崩裂的酸直击灵魂。 短促的麻,过电一样,叫人适应不了。 她想自己退开一点,膝弯却被掐住,沈弗峥不许她乱动。 他沉着眉眼,呼吸慢且深,不动声色地克制,温柔的吻落在她耳边,叫她放松一点。 钟弥不说话,额头垂抵在他湿热颈窝,完全沉进当下的感受里。 与台面分离的后背,大片雪肌,如一张白纸,空等笔墨,候到他贴来的掌心。 他那只手温热妥帖,仿佛伊甸樱桃里写做镇纸的南洋泪玉,应改雕一尊神佛菩萨,不宜镇纸,合该镇人。 “不舒服?” 他没有停下,钟弥短促的低音似被迫擦奏春曲,弹拨不止,断断续续。 “腿有点酸。” “你能不能快一点?” “不是那个快!你再这样——” 她将后面说“你再这样,我明天可能没办法上台”的话悄悄咽了,因为沈弗峥扯来一件白衬衫,铺在岛台上,让她舒服侧躺。 五月夜空,云收雨霁,窗外月华正明。 她的脚踝从他肩头脱力离开。 滑落半截,又被男人的手捉住,轻轻并回她另一条腿上,让她休息。 钟弥抬抬眼皮,亮如白昼的室内,她从镜子里看到自己。 侧躺在岛台上,像未脱离母体的纯然婴孩一般蜷缩着,纤细的足尖悬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