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在下雪了,薄薄的雪一层一层地覆盖住不属于这里的男人的脚印,很快就把男人在院子被大鹅追的凌乱印迹覆盖了。 其实杨学林说结婚的时候,尽管很微小,但顾云韬也很难忽视心底那朵小花噗地一声开放的声音。 如果是三年前,他不知道会有多快乐。他是真的,真的很想陪他走完这一生。 但是结婚一定是两个人冲动下的决定,在费洛蒙多巴胺的支配下,缔结忠诚的誓约。只有一方冲动是没有用的,但凡有人头脑清晰,一笔一笔地计算其中的利弊,质疑未来,那么势必不会有什么结果。 奶奶察觉出他的异样,走进来看他怎么了。就看到顾云韬脸上带着笑,眼睛里却全是泪水。 “我才发现,我带回来的这个碗。”顾云韬捧着空碗,清醒地嘲笑着自己的软弱,“都是他最喜欢的青骨瓷。” 顾云韬再难掩饰自己的情绪。他从回家以来就一直忐忑地等待。猜测着杨学林或许会派人来抓他,或许盛怒下会自己过来,或许这样幼稚的报复手段,他会觉得像个笑话而无动于衷……但他真的来了。 这说明什么,杨学林不清楚,顾云韬却明了。 但他错就错在,只有他明白。 他错就错在,他明明知道,他爱上的一个不懂爱的人,注定要尝尽一切失望和沮丧。却还是无时无刻地收集他爱自己的证据,给自己希望,再亲手捏碎希望。 奶奶似乎恍然大悟般,眼前她看着长大的孩子,聪明、漂亮又坚韧,吃多少苦都从未抱怨过,总有自己的打算,从不让人操心。此刻却迷茫又脆弱,拼命压制着某种汹涌的情感,太过努力,以致于身体都痛苦地轻颤起来。 “宝啊,你要是舍不得他,爷开车带你去追,他们不熟路,肯定能追上呢。” 在考虑世俗伦理前,老人家只想让顾云韬从那样的痛苦里解脱出来。 顾云韬摇摇头。 “追不上的。” 奶奶却招呼着爷爷穿外套,去启动车,顺手还把顾云韬的雪板带上。 “走。” “爷,送他到东边松树下面三岔口那边,你直接滑下去,比车下山绕路快,准能在公路口追上人。” 虽然不清楚发生了啥又要去追人,爷还是立马发足了马力。 还是混乱,还是想不清楚,但反应过来,顾云韬已经站在一片茫茫白雪的山坡上,乡道蜿蜒如黑色丝带,就在不远处。 从这里滑到山脚,速度可以达到每小时150公里。 寒风刺骨,肾上腺素的刺激下,他完全感觉不到冷。 顾云韬戴上雪镜,朝山脚下滑去。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