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她道:“圣人言,往者不可谏,来者犹可追。过去的事已经过去了,大哥既然娶了陈姐姐,为什么不能试着接受她呢?总不能……总不能等着休妻再娶吧?” 然而,阮子期脸上的笑容却更深了,神情也更加温和,像在看着一个天真的小姑娘。 阮问颖也觉得自己这话问得有些可笑,陈相濡知书达理、品貌俱佳,是为人妻子的上好人选,阮子期要是能接受,他早就接受了,哪里还轮得到她来劝慰? 好在她的这位兄长不同于玩世不恭的二哥,一向以正色待人,即使是这样的询问,也很认真地回答。 “圣人言之所以成圣人言,盖因这世上少有能践之者。你大哥是个俗人,没有办法做到像圣人那样。” 又反问一声:“倘或是你被迫嫁给不喜欢的人,你可会随波逐流,让过去成为过去?” 阮问颖一怔,喃喃道:“这怎么能一样呢……我——” 她的亲事可比他与陈相濡的要复杂多了,好歹他只需要面对对方,实在接受不了也可以远赴边关,来个眼不见心不烦,而她却是一不小心就能把整个阮家拖下水。 这已经不是喜不喜欢的问题,是要不要命的问题了。 阮子期却似乎误解了她的意思,恍然一笑道:“是了,我忘记了,你的亲事是由陛下亲自下旨的,普天之下无人能够更改,你不需要担这个心。” “这也是你比我幸运所在,同样是由长辈定下亲事,你可以嫁给自己喜欢的人,和对方两情相悦,做到情孝两全,实在难能可贵。小妹,大哥真的很羡慕你。” 阮问颖没说话。 她知道阮子期说这番话是出于真心,既表明了对自己亲事的无可奈何,也含有着对她亲事的祝福。 可为什么她的亲人总喜欢拿她的亲事来说话呢?是因为她自己在意这个方面,所以对提及之语格外注意,还是因为她一事无成,以至于除了这一点,旁人都没有什么别的可说了? 她垂了垂眼,不动声色地转移话题:“你与陈姐姐门当户对,又自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长辈自然会觉得你们之间情谊深厚……或许,在他们眼里,这也是一桩成人之美的好事。” 一个也字,道尽了她此刻复杂的心情。 阮子期没有察觉,把注意力放在她的前半段话上。 “什么样的关系算青梅竹马呢?幼时常常见面、大后杳无音信,算青梅竹马吗?邻里寻日相处,互有厌恶龃龉,算青梅竹马吗?一方有意、一方无情,算青梅竹马吗?” “所谓青梅竹马者,是要先有总角之谊,然后才能两小无猜,倘无情谊在内,又如何能消解嫌隙,以至亲密无间?” “世人总以为一对小儿女一起长大,便会互生欢喜,可相处得宜者尚且鲜有,更遑论消长情愫,结为夫妻?” 他缓缓道:“在我看来,这世间因青梅竹马而结缘者,并非自幼相识之故才成了有情人,只是一对有情人恰好自幼相识而已。” “倘或他们是在长大成人后才相遇,也依旧会喜欢上对方,与他们是否有总角之谊无甚关系。” 阮问颖哑口无言。 她感到一阵震撼和惊讶。 诚然,她很清楚,杨世醒不是因为和她有幼时情谊才对她生出欢喜——哪怕这份欢喜已经成了曾经,但也仅限于她自身,从来没有往他人、往世人的这方面去想过。 更没有想到她一向沉稳的兄长会说出这样一番话。 看来,他是真的对心底那位姑娘情根深种,奈何世道纷杂,他们只能有缘无分…… 阮问颖默默地想着,有些替兄长感到惋惜。 阮子期倒没有什么憾色:“所以我说你很幸运,小妹。不是每个人都能有像你这么好的运气,可以同心仪之人一起长大的,你要好好珍惜。” 阮问颖在心底苦笑。 珍惜……她也想要珍惜,奈何老天不给她这个机会,她又如何能去做? 她苦中作乐地想着,也不知道他们兄妹俩谁更倒霉,是从一开始就没有好运气的阮子期,还是开始时如步青云,却在半途急转直下,最终从云端直接坠地的她。 与此同时,她也想到了另外一件事。 她的祖母真定大长公主曾言,皇后虽然与陛下早早就定了亲,但因其自幼被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