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陵侯府的马车在官道上缓缓行驶。崔家兄弟骑着马在前面开路。 有人驾马追了上来。 “崔柏!” 是袁少卿。 这时的陈郡袁氏并未出事。袁家不曾丧女,袁老太尉也精神气十足。 “你这人怎么回事?” 袁少卿那双眼含着水雾,像是只无措的麋鹿:“不是说,你武我文,怎么突然改了主意?” 他心思百转千回,路上人也多,谁知有没有眼线,遂靠近,压低嗓音问。 “发生了什么事?以至于阳陵侯府如此破釜沉舟?” 崔柏含笑,一如既往谦谦公子,温润如玉。 “少卿。” 他虽笑,可说的话却诚恳。 “宫里的宴,袁家能推就推了。公主虽小可刁蛮,邹家位高权重。牵一发而动全身,一旦出事,他们定能全身而退。照顾好令妹,寻些能武的丫鬟护她周全。这次回盛京,是我同父亲实啧是明哲保身。袁家亦该如此,更该谨慎言行。皇权不容侵犯。” “这些话,务必转告袁老太尉。” 袁少卿一怔。 不明白崔柏提这话作甚。 可他下意识的点头:“好。” 可说完,又狠狠的拧眉。 一字一字去斟酌最后浑身一寒。 可等他还要问什么,就见崔柏已驾马车走远。 袁少卿没再追上去。 他捏着缰绳的手克制不住的在抖。还记得当年,崔柏弃文学武时的意气风发。 如今,他放弃了。 是被迫放弃的。 崔柏适才所言,说的很轻,可崔韫却听了个仔细。一切的不同寻常也总算有了答案。 而显然,崔柏是刻意没避着他的。 “此事,维桢如何看?” 崔韫沉默了许久,最后不以为然道:“崔家世代多为从军,祠堂的先祖,尽数一半为国捐躯。” 可如今,他听到崔柏说明哲保身还有皇权不可侵犯。 难怪…… 崔韫用几近冷漠的嗓音道:“天下苍生需要人守护,可这不是崔家世代的责任。” “舍身取义四个字,说的轻巧。可永远是那些沉默的将士英勇赴死。他们做着最伟大的事,却身首异处,马革裹尸,无法重归故土,更无法入祖坟。朝中口口声声鞠躬尽瘁忧国忧民的官员不在少数,可他们比谁都惜命。阿兄信不信,但凡性命受安危,他们跑的比谁都快。” “如此也好。” “帝王可以没有父兄,可崔家不能。” 爀帝真以为谁都能去赤城护疆土吗?他把人逼到绝境,出了事,想要再请出山,那就真难了。 “可如此一来,阳陵侯府荣光不在。” 崔韫:“那很重要吗?” “兄长刚才提点了袁大哥,我虽不知为何,可若官家容不下的人永无止尽……” 他一顿。 崔柏看着他:“会如何?” 崔韫倒是毫无顾忌,什么也敢说:“江山易主。” ———— 永昌伯爵府忙着宣嫒定亲的事。 宣鄂氏又是欢喜又是愁。 当母亲的,就怕女儿嫁的不如意。可永昌伯宣父说了,嫒姐儿性子太软,若嫁去世家相当的府邸,受委屈,宣家便是想撑腰可手也无法伸太长。 重秉文学识好,肯上进,为人谦逊老实,是良人。 他家境不好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