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从小跟在爷爷和父亲身边长大,我一向善于处理周遭的人际关系。即便来到这个我曾以为自己不会久居的异乡,我也下意识地没忘打点好身边的人脉。 这其中当然也有父亲的暗中助力,只消让他在J市周边的战友进出我的居所一两次,就不乏大把大把的人来拜访我一个无名小卒。 我想有时正是“不知名”才让人愈发神秘,官场上本就没有不透风的墙,在J市一中就读的最不缺高官的孩子,让他们来挤到我身边打探消息,是百利而无一害的方式。有时候我们这些小孩的玩闹,也是助力于家长平步青云的台阶。 这些,我早在还小的时候就略知一二。 但后来同泠泠一起后,我有意回避这些圈子。我深知这样光鲜亮丽的背后,也带着污糟。我绝不愿泠泠迈进这样的看似漂亮的泥潭里,尤是我已经做好放弃这条路的决心。 我时常觉得自己过于冷血,可是泠泠总是能很好地中和掉我的性子。 隔壁班级的朋友有意攒局,三番两次找到我头上,我都以最近学习太忙拒绝了。我早知他爸是J市纪委书记,更是刻意避开。但那人一向爱偷奸耍滑,做事圆滑非常,竟找到泠泠头上。 泠泠自是不疑有他,只当真的是我的“朋友”联系不上我,眨着一双湿漉漉的大眼睛望我。 我早听她向我抱怨近来复习得头都大了,知道她想出去玩。我能怎么?自然是带着她奔赴这场饭局。 我看她笑意盎然地朝身后的那个男生吐吐舌头,意为圆满完成任务,我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朝那个男生投出一个不太友好的眼神。 有些关系当断则断,我最清楚不过。 聚会时间是晚上,许是意识到我隐有怒气,那个男生倒也未甚张扬,看起来就是朋友小聚。他做事确实妥帖,连着泠泠的朋友都请来了几个。泠泠玩得开心,我自是不会说什么。 只是临结束时我借由去卫生间离场,泠泠醉的七荤八素,自然要跟着我。我也喝了不少酒,只是不容易醉。 我背着泠泠悄悄从后门离开,那样聒噪的场面不如我同她这样安静独处几分钟。我回头看她醉的泛红的脸,忍不住笑出来。 若是能重来,我情愿那条路没有尽头,我可以背着她一步一步走下去。也许没有归处,可是没有归处也是一种归处…… 皎洁的月光洒在我们的身上,我听她在我背后呢喃。 “陈、忆、许。” “嗯。” “陈、忆、许……” “嗯……” 我静静等她的后文,她却只是一字一顿叫我的名字。 我开始喜欢陈忆许这三个字,我知道这是爸爸对妈妈的思念。此刻我觉得,我也在被人思念。 直到她真的呢喃着给出后文,我却恍若被人击中一般傻愣在原地。 那时年少时的悸动都有回响,她的存在对我来说就是此生难遇的美梦。 我听见她说,忆许哥哥我喜欢你你知不知道…… 我就傻愣在那里,我多想把她叫醒,让她再说一遍……可是她彻底地安静下来。那轻轻的一句就彻底消散。 我到那时才知道,绝顶的喜悦也会牵来细细密密的痛,我久久不能动弹,只想压住那颗雀跃的心儿。 我将她背上的她拥得更紧一些,抬眼看见细碎的星光。 后来才知那夜没有星星,是我细碎的泪,分割出钻石般的赤子心。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