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不见任何的动静,只剩下了滴答、滴答的水声。 但是舒棠知道,人鱼还在地下室里。 舒棠掀开注射室的帘子看了一眼。 地下室此时看上去更加破败了,天花板塌了一块,一楼的电线都垂了下来,本来早就坏掉的灯泡,此时因为精神力磁场的缘故,偶尔不稳定地闪出冷白的光,显得更加阴森、诡异。 但是借着这点光,舒棠看清楚了地下室另外一头的人鱼。 人鱼背对着她坐在地上,他闭着眼睛,仿佛在忍受着巨大的痛苦,漏水的地下室,人鱼美丽的鱼尾上,全是遍布的划痕,就连人鱼冷白的面容上,都有着一两块的瘀青。 此时,躁动的精神力已经慢慢地安静了下来。然而残存的、强烈的神经痛仍然让人鱼几乎无法思考。 所以当舒棠伸手把门锁打开的时候,人鱼仅仅只是安静地抬眸看了她一眼。 “他”像是和这座地下废墟融为一体的雕像。 疲惫,自厌。 舒棠没有和上一次那样地毛躁冲动、贸然靠近。 她挪动到了人鱼的不远处。 人鱼漆黑的眸子动了动,以为她终于要逃走了,只是疲惫地闭上了双眼,安静地靠在了废墟上。 然而脚步声没有响起。 舒棠学着他的样子,靠在了他不远处的废墟上。 她坐在了地上,背对着他,一边拧着自己湿哒哒的裤腿,一边开始说话。 舒棠: “我今天夜里等了你好久,你都没有来。” “我本来想要再等,就被人拉走了。” 人鱼突然间睁开了眼睛。 舒棠开始事无巨细地描述自己的这一路的心路历程、种种艰辛。舒棠的话是很多的,所以人鱼就算是不发出声音,整个地下室都因为她的碎碎念热闹了起来。 她并没有注意到人鱼死死盯着她的背影,其实她也不知道人鱼听不听得懂,但是经历了如此混乱又神奇的一天,她有着很强的表达欲。 最后舒棠总结道:“唉,你不知道一路过来找你,我有多着急。” 她伸手拧了拧裤腿上的水,“你看,我新买的裤子,都成这个样子了。” 她没有得到回应。 但是黑暗里,沉默的、几乎像是静止的人鱼那双漆黑的眼睛看着她。 苍白的唇动了动。 似乎想要回应,但是终究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来。 突然间,舒棠看见了不远处一把小蓝伞。 被子弹打穿的小蓝伞,此时已经散架了,安安静静地躺在地上,在一滩积水当中显得有点孤零零的。 舒棠不说话了。 虽然她并不知道,这份她无意中送出的“礼物”被毁掉的时候,人鱼可怕的眼神、濒临疯狂的状态,但是她还是朝着小蓝伞挪过去,把伞给扒拉了过来。 舒棠想要试试看能不能修。伞骨有两根被直接打断了,但是伞柄还算是完好,伞布穿了一个洞,问题也不大。 舒棠歪七扭八地把伞给拼好了。 她背对着人鱼,黑暗里,人鱼看不见她的动作。 只是她一停下说话,这里就只剩下了雨滴声和人鱼沉重的呼吸声,安静得像是回到了人鱼刚刚苏醒的时候。 终于,舒棠站了起来。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