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神停了下来,仿佛是因为这个场景有点熟悉。 在大雨当中行走的人鱼,突然间停顿了片刻。 有一段陌生的记忆浮现在了“他”的脑海当中—— 仍然是一个记忆的片段。 某个和今天一样的阴雨天,那个名叫祝延的男人在废墟上行走。 雨水打湿了军装,和从前的每一次一样,他是最后一个离开污染区的人。 大概是出于那个“人形核武”的外号,男人习惯了独来独往。 他面无表情地解决了污染物,将最后一个掉队的alpha士兵带了回来。 一路上,大雨如注,将男人冷白的面容映照得模糊。 他看见了临时驻扎点的灯光。 守门的士兵也看见了他们的指挥官,高呼着:“大首领回来了!” 当那个男人踏入了临时搭建的帐篷,接过小兵手中的毛巾时,突然间,那个小兵的目光停住了。 当祝延抬起头的时候,大帐篷里休息的士兵们,都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空气变得很寂静,仿佛只剩下了大雨声。 男人似乎有点疲倦,于是并没有注意到周围人的表现,声音如同没有任何波动地下达命令:“休整6小时,天亮就进入下一个区。” 但是这一次,命令没有得到回复,帐篷里仍然是一片死寂。 最后,还是跟了祝延最长时间的那个秘书反应最快。 年轻的秘书回应了一声后,就跟在了祝延的身后。 男人回到了自己的临时休息间,开始低声和自己的秘书交谈接下来的行程,他低头,面无表情地冲洗自己的手套。 手套上污染物残留的黏腻血液慢慢地被冲走了。 秘书却很冷静地说: “大首领,我会立马封锁消息,您一会儿去车上,不会有太多人看见的。” 只是这声音里有些细微的颤抖。 这种超乎寻常的态度,终于让那个男人意识到了什么。 于是,男人抬起了头。 镜子里,长年灰蓝色的眸子,此时像是被墨水污染,正在缓慢地蜕变成黑色。 他垂下了眸子。 缓慢地摘下手套,看见了手指上,一个细小的、暴露的伤口。 那里被污染物的血液污染,黑色的血液像是张牙舞爪的怪物,缓慢地渗透进了男人的身体里。 人鱼听见那个男人在心里很冷静地想:这么小的创面应该不至于被污染,也许是三个月前的那一次,又或者上个月。 他很平静,对着镜子说: “看来要放一个长假了。” 他开了一个玩笑。 秘书的声音有点哽滞,但是说了什么,已经听不见了。 一段年久失修的记忆,很快就被打落在了大雨里。 …… 年轻秘书的脸和对面陈生的脸重叠,旁边的人的面容模糊。但是不管是换了多少张陌生的面孔,画面仍然如同十一二年前一样。 人们下意识地后退、逃跑。 也和那时一样,陈生立马意识到了这样做很不妥。 陈生心中咯噔了一声,如果这是元勋主动帮助他们,那大家表现出来的畏惧和后退的动作,简直是一种无声的拒绝和激怒。 这个身经百战的前任秘书于是极力地想要忽视地上黏腻的液体、想要忽视人鱼身上的那种气场,还有雨伞上的黑血上前。 但是人鱼已经停了下来,转身离开了这里。 大雨声中,有人问他: “您是不是已经想起来了什么?” “您是不是因为想起来了,才想要帮忙?” 怪物撑着伞,行走在雨幕当中。 记忆里的那个男人大概会帮助他们。 但是人鱼并不会。这只冰冷的怪物,仅仅是出于某种领地意识。 当怪物的体型膨胀到了半座城市那么大,怪物也就很自然地将这半座城市划分到了自己的领域内。这种凶残的兽类,是无法忍受污染物踏入自己的范围里的。更何况,怪物的小猫就在这里。 于是,大雨当中的怪物也就很冷漠地看了一眼那些恐惧、后退的人们,然后撑着伞,朝着酒店走去。 很快,怪物结束了对这段突然间冒出来的回忆的探究。怪物心想,那个叫做祝延的人为什么不打伞呢?小猫说,如果不打伞走在雨里,很容易感冒。 只是在回去的路上,这只怪物突然间觉得手上有种十分黏腻的感觉。 好像十几年前残留在手上的东西,被雨水冲了很多年都没有冲走。 怪物在酒店门口停了下来,在大雨当中站了一会儿,并没有进去——因为怪物想要用雨水将蓝色雨伞上污染物的血液冲刷干净。 然而就这样站了几分钟后,怪物听见了一声“小玫瑰”,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