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细细盘算起来。 若要逃,便得是夜阑人静,夤夜侍卫们换岗交替的时候,那个时候,四下无人巡逻,各处守卫困乏,是潜逃的最佳时机。 通过这几日的观察。 她发现七王子和六王子营帐后面的守卫是最松散的,好几次,她故作不经意散步至那,都能看见那几个守卫懈怠值守,倚着瞭台小憩,围聚一处闲谈,甚有擅离职守,无人站岗的时候。 但不巧的是,昨夜她隔着帘帐,清楚听到呼延海逻说要在各帐以及营地四围都加派人手,严防死守,杜绝任何王子的人能溜出去,跑去托塔部落找约卓可汗告他的状。 司露愁眉不展,只叹运道不好。 且她眼下躲在呼延海莫帐中,准备的包裹盘缠也不在身边,她约莫着估算了一下,从此地出逃,走到沿岸最近的村落,怎么也得三五日脚程,且她挂念不下春熙和春草,定是要带着她们一起走的。 春熙还好些,有功夫在身上,自是健步如飞,春草的身子骨却并不硬朗,再加上回高烧后,迟迟未能痊愈,很是虚弱,这也是此次司露没能将她带出王城的原因。 司露设想着若是此番先与春熙一同出逃,也未尝不可,反正春草人在王城也牵连不到。 等回到长安,再求子瑞哥哥出手,派使节出使北戎,设法将人弄回来,想必不是什么难事。 不过以上种种打算都是设想,计划赶不上变化,她深悟这个道理。 最好的,就是万事俱备、准备妥贴,再走一步看一步,审时度势,顺时而动。 正想着,突听到营地上传来巨大的争执和骚乱。 司露循声走至毡窗前,撩开帘帐一角。 不远处的空地上,黑压压的骑兵将众王子的毡帐围满,火把林立,火光冲天,驱散满地的寒霜。 寒鸦掠林,发出阵阵哗响,雾气漫天。 大王子凄厉的哀嚎响彻遍野,“父汗,您相信我,我是被人冤枉的,并没有谋反之心啊。” 一身玄甲,风尘仆仆。 黧夜奔赴而来的呼延约卓满身戾气。 他目露凶光,上前一把揪住了大王子的衣领。 从怀中掏出一沓书信扔在他面前。 “你看看,这都是些什么?还说你没有谋逆之心!” 书信散落在地上。 离得有些远,司露看不清上头的落款是谁,但明显瞧见大王子在看到这些密信的时候,身子浑身一震。 可见他平日里,是喜欢私下与各部落的长老们互通有无,结交关系的。 而这一点,也恰恰变成了他今日引火上身的导火索。 “父汗,儿子真的没有。”他奋力解释着,“儿子与托塔部的大祭司确实有书信往来,但都是些平常问候,从没有密谋过任何事情,更别提谋反。” 确信他平日一直都在笼络部臣。 呼延约卓气得不轻,一口气没缓上来,以手掩口,重重咳嗽了几声。 “逆子!”他咬着牙,瞪圆了眼睛,从怀中取出藏着的另一封信来,扬在手中。 “那你瞧瞧这一封?这封信全然是你的笔迹不错吧?” “你与大祭司密谋了什么?” “要不要父汗亲自读给大家听,啊?” 大王子一脸茫然,跪在地上苦苦哀求,“父汗赎罪,儿子实在不知,定是有人构陷的。” 呼延约卓冷冷一笑,将信狠狠甩在他面前。 “哼,你与大祭司里应外合,要刺杀托塔酋长,吞并托塔部落,并在将来,谋夺本汗的王位!” “这便是你的罪证!” 全场震惊,一片哗然。 几位平日与大王子交好的王子纷纷跪下去,为他求情。 “父汗,这其中定然是有什么误会,您不能仅凭一封密信,就定大哥的罪啊!” “是啊,大哥平日里宽和谦让,我们兄弟有目共睹,他绝对不会做出这样的事。” “父汗,您势必要彻查清楚,不能不明不白地冤了大哥,寒了儿子们的心啊。”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为大王子请命,体现的全然是手足情深。 见此情形,呼延海莫也跟着跪了下去,替他说情。 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