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市大学恢复高考之后的第一届开学典礼圆满结束。 此时,崔妙妙高高在上, 享受着马红枣对她父亲感到惧怕的优越感,再转过头,似笑非笑地盯着宁荞。 周难妹喜欢观察每一个人。 梅舒和她一样,自小家境不好,吃了上顿没有下顿。梅舒贫穷又漂亮,却不会因为好看的外表而盛气凌人,她的盛气凌人, 主要是在另一方面,时不时竖起一身的刺,不过并没有坏心眼。 宁荞和崔妙妙家都有哥哥或弟弟, 好在她们的父母并不觉得闺女是赔钱货, 给她们的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然而被宠爱着长大的宁荞, 温和而纯粹, 崔妙妙则被无边的溺爱宠得过了头。 和儿时的境遇有关, 周难妹喜欢察言观色,她并不像梅舒那样锱铢必较,也不懂得像宁荞那样保护自己,偶尔会吃亏,但只能告诉自己吃亏是福。 周难妹在与崔妙妙相处时避之不及,可还是有点羡慕她特别外放的性格,被娇养长大的女孩子,就是有这样的底气。 崔妙妙享受着马红枣的吹捧,飘飘然地冲着宁荞笑。 宁荞站起来,关切地问:“崔苗苗同学,你中午吃青菜了吗?” 说完这话,宁荞喊周难妹回宿舍。 梅舒也起身:“我跟你们一起回去。” 梅舒跟上宁荞的步伐,小声道:“为什么要提醒?就让她丢人呗。” 宁荞抿着唇笑:“快走。” 而身后仍坐在原位的崔妙妙,脸蛋猛然涨得通红,紧紧闭上嘴,感觉自己的头皮都开始发麻。 马红枣说:“妙妙,你牙齿上没菜。” “你怎么这样?多少年的同学,连这么丢脸的事都不告诉我。”崔妙妙捂着嘴巴,压低了声音。 “真没有。”马红枣解释,“我一直在和你说话,根本没看见。” “你心这么黑呢?”崔妙妙咬牙切齿,还怕被人听见,脑中一直回想着刚才自己和谁说过话,丢过人。 同学们陆陆续续退场,崔妙妙魂不守舍地低着头,这辈子都没试过像这么伤自尊,实在想哭。 马红枣像跟班似的,远远跟在后头,也想哭。 她牙上根本就没有青菜,宁荞是骗她的啊! - 宁荞和两个室友一起出了京大礼堂。 周难妹没想到她在台上居然不怯场,一个劲问她当时是什么感受。 “如果是我,看见台下黑压压一大片人,肯定要开始打哆嗦了。”周难妹说。 “其实我在海岛时上过几年班,一开始在军区小学做后勤,后来到了军区托儿所,成为幼儿教师。毕竟是老师嘛,练出来的胆量,当然不会怯场了。”宁荞笑道。 梅舒安静地听宁荞说的话。 其实前些天从饭馆出来,唐鸿锦送她走了一段路,也说起过宁荞在海岛随军时的经历。唐鸿锦的姐姐以及小外甥、小外甥女与宁荞有书信上的往来,听说在两个孩子离开海岛之后,宁荞成了军区托儿所的副园长。 可这一刻,分明是能得到崇拜目光的好机会,她却没有主动提起这一点,只说自己是孩子们的教师。 “你才二十三岁,就干过这么多工作了,这些年,什么都没耽误呀。”周难妹笑道,“不过我还是觉得你很了不起,在军区时底下听课的是孩子们,当然不会紧张。可刚才,你面对的是大学生和学校领导们!好多教授都盯着你看,你演讲时居然不打磕绊。” 周难妹说得起劲,直到突然有人挡在她们面前,都没有察觉到异样,还以为只是恰好与她们走一条道的路人,自然地挽着宁荞的臂弯,往边上退了一步。 而宁荞,她认出这个曾与她有过一面之缘的哲学系同学,并发现他现在是冲着自己来的。 甄高义的皮肤很白,浓眉大眼,一张国字脸。 他面带微笑,单手将一封信递过来:“宁荞同学,这是你的信。” 步入大学校园之后,不少男女同学开始在学校里给自己找对象。 京大后门往外走的河畔边,时常有双双对对头挨着头,肩贴着肩,一同学习、谈天说地的身影。 二十三岁的宁荞,早已不像十八岁时那样青涩懵懂,看着甄高义的神情,已经了解他的用意。 甄高义看着她清澈如水的眸光,心念动了一下,又强调道:“同学,你的信。” 边上的周难妹没经历过这阵仗,眨了眨眼。 梅舒倒是被同系同学追求过,只是她处理的方式很尖锐伤人,事后对方恼羞成怒,双方结下梁子。她没有错,但导致最后与对方掰扯的时间更长,耽误不少事儿,实在不值当。 这会儿,梅舒又暗暗打量宁荞。 她会收下这封情信吗?然后温和回信,暗示他,自己已婚。倒是符合宁荞的作风,但梅舒认为,太麻烦了。 “你帮我拿的信吗?”宁荞问。 甄高义愣了愣:“什么?” 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