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识,想着皇上吃多了宫里的御膳,或许愿意尝个外头的新鲜,也是请皇上知道民间情形的意思。” 慈禧冷笑道:“我做皇帝的额娘,做了十七年,都守着祖宗规矩给他用膳,偏偏你有能耐,第一天做皇后,方子也换了,厨子也用你自家的,连御前验毒试膳也省了。说什么,‘出了事你担责’?皇帝龙体贵重,你一条贱命可担待得起?!” 蕴珊和皇帝在储秀宫,从用膳,到晨起亲热,桩桩件件,慈禧太后耳聪目明全都知晓,仿佛她就坐在那宫殿的房梁上,坐在他俩床帐上面,时时刻刻将他们二人一举一动全部收入眼中。 蕴珊道:“回皇额娘的话,蒙皇额娘的提点,奴才知道错了,下次再不敢了。” 慈禧太后居高临下看着跪在她面前的这个儿媳。 她知道这儿媳无论嘴里说什么讨饶的话,心底都是不屈服的。 挺直的腰背,像在炫耀她的家世和教养似的;雪白的脸上挨了两记打,留了两个红彤彤的印,眉毛却仍舒向两边,无任何表情流露,皱都不皱一皱,仿佛内有一种骄傲,令她不屑在外人面前流露痛楚和屈辱…… “你阿玛额娘在家没教会你守规矩,哀家让人来教!”太后吩咐道:“慧妃,你就站在这,将宫里的规矩一条一条念给皇后听,你念一句,皇后跟着念十遍。皇后什么时候念完,什么时候平身。” 皇后与慧妃领旨。 太后待要移驾,走出去几步,顿住,说道:“慧妃,你奉的是哀家的懿旨,凭她是谁,她跪着,你站着!” 但凡慧妃眼光长远些,暗暗帮衬皇后一二,在皇后皇帝面前做下人情,将来日子或许能更好过;然而她到底年纪轻、心思浅,自以为傍上了太后这棵大树便能呼风唤雨为所欲为,见太后刻意用她来压皇后,便志得意满、趁势加害,拖着长腔,将语速放得极慢,故意令蕴珊久跪受苦。 外面太监高声通报“皇上驾到”时,蕴珊才只念到第六条。 载淳自听说皇后罚跪,便飞奔而来,不等太监通报完,早大步流星跨进殿内。一眼看见蕴珊跪着、慧妃站着,不等慧妃行礼,便一脚将她踹倒在地,也不管她死活,忙转身去扶蕴珊。 蕴珊双腿早已跪得没有知觉,站立不稳,载淳将她抱起,也不入内同太后打声招呼,便将蕴珊一路抱回储秀宫去。 “皇上,皇上?皇上,放臣妾下来。”蕴珊挣扎几下。 载淳道:“你不用怕。咱们回去。” 蕴珊道:“太后罚臣妾念宫规,还没念完,不能起的。” 载淳道:“不用念了,待会儿我自去回她。她们欺人太甚!” 蕴珊默然片刻,问他:“皇上不问太后为何罚臣妾么?” “我知道你是很好的人,断不会犯什么值得这般罚跪的大错。”载淳顿了顿,又道:“我也知道自己的额娘是什么样的人。” 蕴珊身段修长,分量不算轻,载淳抱着她不算轻松,但她感觉得到,他双臂抱她抱得紧紧的。 进了储秀宫,载淳将她放在榻上,给她轻轻捏腿,问她“可好些?还麻不麻?” 却见蕴珊的眼泪一滴一滴无声地落下来。 蕴珊连忙偏开脸,一面拭泪,一面说道:“请皇上恕臣妾御前失仪……”皇太后折辱她,也就罢了,竟连带着她阿玛额娘也在众人面前受辱,这让她回想起来怎能不心如刀割。 载淳抬手,捧着她的脸,给她抹眼泪:“你不要怕。”结果近看看见蕴珊面中和额角两片微红,怒道:“她还打你了?我这就去找东太后给你做主!”说罢,唤宫婢来给皇后揉腿,摆驾去钟粹宫。 钟粹宫中,慈禧已经在了。 载淳心底稍稍有些打怵,但想想蕴珊,便鼓起勇气硬着头皮进去。 向两宫太后行过礼,赐座。 慈安太后先前听慈禧轻描淡写说罚皇后跪,以为不是大事,原想和稀泥了事,见皇帝怒气冲冲进来,便明白恐怕慈禧令皇后吃了许多苦头。 她平日虽不热心政事,将政务多数委于慈禧处置,但却未曾真正将权柄旁落。慈禧近几年越来越不安分,她若任由皇后受慈禧磋磨,恐怕要助长慈禧在这宫里的气焰。 但慈安向来追求体面,不肯撕破脸,便开口向皇帝笑道:“皇儿何事这么急?跑得一头汗。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