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烛光下十分明艳的长相,却是一副怯怯的神情。确是李媒婆说亲的京中没落官员家的姑娘,方茴被魇住做了倒插婿的娘子。 他从未见过面,却在脑子里有个清晰的印象,不是妖怪是什么?方茴两股战战、几度跌倒在地,又撑着仅剩的一股力气爬起来,抖抖索索问姑娘,“尔欲何求?!” 姑娘不说话,矜持的坐着,见方茴如此像见了什么新奇的事物,脸上的怯也淡了些去,身侧的桌上变化出笔墨纸砚,也不磨墨,捏着一只素白的毫笔在纸上图画了几下,出现了墨迹。 她捏着纸角站起身,极不适模样的走到方茴面前,将那纸张递给方茴,又从袖中拿出一个小铜盒,正是方茴当年拿去当铺换盘缠那个。 方茴心中惊讶,脚下也存了些力气,终于不再发软跌倒出糗,看姑娘递给他的纸张上画的什么。 “阿——簪——?”只有两个字,方茴念出,姑娘点了点头,又指指自己的喉间,开口无声的“啊——”了一声。 “你不能说话?” 阿簪点头,拉了拉嘴角,似乎想要做出一个笑的表情,可惜实在困难,又恢复了那怯怯模样。 方茴还想问些什么,又不知从何开口,他偷偷瞧了瞧阿簪,看人还是那副模样,低垂着头,两只葱白的手露出袖子捏着盒子,像是是把那东西看的极为重要的。 “那盒子里装的是什么?”方茴问。 阿簪微张小口,似乎奇异明明是典当东西的人,却不知道自己典当的是什么,能否值得好价钱一样。她伸出一指,轻触在方茴额中,带他进入了一片纯白的世界。 纯白世界尽头变化出了一块巨大的幕布,缓缓飘至方茴身前,待人类目视足够看清,便停了下来,开始播放一些断裂的画面和破碎的声音。 画面中是一个小乞丐,总是拿着破碗跪在同一个地方,那碗中是一个脏兮兮的馒头,后来还有干净的、有只剩一半的、还有有两个的时候,小乞丐也在慢慢长大,她总是偷偷注视着总是给她馒头的这个人,她看着他上学堂、束冠、乡试……他想要走的越远,他需要的钱财越多,渐渐的、她的破碗中不再有馒头出现,他的娘亲去世,不再有人为他缝制新衣,他的衣角渐渐洗的泛白。 “这个盒子,你拿去,闭着眼睛走到第十四个街角,有个当铺,你把这东西给当铺里的人,她会实现你的愿望。”这是当年小乞丐和方茴说的话,如今在幕布的画面中,是一个老乞丐对小乞丐说的,他脏污的左脸上是陈年老旧的烧伤,识字的人仔细看可以看到一个“罪”,老乞丐将铜盒捏在手中,眼中的泪划过污浊的脸,落到地上的灰尘中成了泥。 然后,便是小乞丐把这个盒子交给了方茴,说出老乞丐教给她的话,这句话的后面,还有一句话,“愿望实现了,你、回来……娶我。” “后来,小乞丐呢?”一个清脆的声音问。 方茴僵住了,面色惨白,面前的幕布再次变换了画面,确是一个漆黑的夜晚,夜和星都隐住了,那是村外的芦苇丛,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中传来“淅淅索索”的爬行声、蛇吐信子的“嘶嘶”声,随后是一种奇异的吞咽声,有什么东西,那只看不见的蛇吃掉了。 “后来,小乞丐呢?”微凉的蛇信子划过方茴的耳垂,一只紫黑色的蛇尾软趴趴模样的缠住了他的脚踝。 “胡说,你明明知道的。”那明艳的脸庞,怯怯的神色,可不就是小乞丐的模样吗? “你是,回来报仇的?”方茴颤抖着声音,眼前幕布上的乌云中的勾月爬了出来,月光下,一具赤裸的少女上身下蔓延着一条巨大的紫黑色的蛇尾。 “报仇?或许,要不是我与这具身子的主人有些渊源,这个故事,我其实是不愿意收下的,怨念太重了。”幕布中的阿簪转过身,少女的玲珑暴露在方茴睁大的眼中,他半个身子,已经进入了紫黑巨蛇的口中,四周的纯白,渐渐染上黑红,犹如,那个漆黑的夜晚。 “娶你?娶一个乞丐?” “别做梦了,和你的乞丐爷爷,一起下地狱去吧。” “这个盒子,真的有用?” …… “你回来了?”风筝淡淡的问。 “嗯、嗯。”阿簪一副羞怯的模样,手腕上系着一根红绳,红绳上是两枚精巧的铜钱,脑后的髻也绾成了妇人的样式。 “故事里的老乞丐已经死了,这盒子里的故事,看来注定是完整不了了。” “故事、很好,我、很喜欢。”阿簪一字一顿的说,低垂着头,蛇信在上下唇间抽送。 “我从来不会收没有价值的东西。”风筝眯着眼睛,听到柜台后有动静,站起身收故事去了。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