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脏了。 没有要事在身,康斯坦丁好好地参观了一通。 城市本身并没什么可说的,尽管踏足其上时能分明地感受到历史的余韵,可换个角度,也能说明这地方的现代化做得极其糟糕。 街道走起来硌脚,道路的规划一团乱麻,空气中飘荡着不知从哪里传来又无处不在的诡异酸腐气息,令思路畅通的康斯坦丁高度怀疑附近的民居指不定就藏着食尸鬼和几具尸体。 但一切糟糕的观感都在见到万神殿的那一刹那消失殆尽。 古往今来,一切象征着伟大事物的建筑都必然会被建造得足够庞大。庞大,那本就是伟壮与奇迹本身。我们所居住的地球如此庞大,然而比之太阳无异于石块;太阳系如此庞大,然而比之于宇宙又不过一粒微尘。万神殿,它足够大,大到任何人都会在它面前生出自身不过蝼蚁的体悟,而这种体悟,又何尝不是真相? 当然,康斯坦丁是不会为万神殿自惭形秽的。但那不妨碍他理解自己应当生出何种感受,更不妨碍他的心为此静下来,静到极致。 在这样的寂静中,他抵达了那座丰碑。 ille hic est raffael, timuit quo sospite vinci, rerum magna parens et moriente mori 此乃拉斐尔之墓,自然之母当其在世时,深恐被其征服;当其谢世后,又恐随之云亡。 在冠冢的正上方,是圣母怀抱着圣子的雕塑。在那繁杂而又极致简洁的线条中,却隐约渗透出令人毛骨悚然、脊背发寒的躁动与淫欲。 圣母凝视着幼子。 她头批薄纱,身着柔布,一只脚微微向前探出,令拖地的裙摆潮水般扬起一点黑洞,仿佛略一凝神就能窥见她饱满美丽的脚趾;而她浑身上下的布料也因此荡漾,褶裥密密麻麻地四处延展,排布密集,仿佛下一秒就能被微风吹落,展示出窈窕丰腴的身体。 至于那幼子……他倒是浑身赤裸,白胖胖的,鼓起的小肚腩还留下了几道褶子。他被母亲完全地承托与掌控在双手之中,双手似撑似触地放在母亲的锁骨位置,头颅微微偏向左边,仿佛正投去好奇的视线。 康斯坦丁一点也不费力地看懂了雕像的内容。 他盯着那白胖的小家伙喷笑了足足一分钟才停下来。 在这座圣母与圣子的雕像左边,是拉斐尔的半身塑像。 康斯坦丁研究一阵,和自己做了个对比——碾压式的胜利,他满意地想。拼脸对象是人类的话康斯坦丁有绝对的自信,他不会输给任何人。拉斐尔的美貌货真价值,按照雕塑和画像通常比美人的真人丑的定律看,哪怕拉斐尔比雕像里更迷人,康斯坦丁也是绝对不会输的。 至于别的方面,诸如风度啊、气质啊、才华啊、名声啊之类的……这么说好了,康斯坦丁有信心输给很多人,所以干脆就别往这方向去想了。 他又把视线投向那座圣母的雕塑。 她的清新甜美更甚了,颊边挂着甜如蜂蜜的浅笑,眼波摇曳飘散,宛如春际的山坡上盛开的一朵小花,待人嗅闻与摘取。 她生来就是食人花,被人摘取,也摘取他人。 “……呃。”康斯坦丁微妙地说,他试探性地举起手,同对方打了个招呼,“母亲……好?” 他想原来这就是拉斐尔的遭遇,原来这是拉斐尔从祂身上看到的。 ……真可怜,他想。 但也不算可怜,与可怜相距甚远。一位圣徒,真的得到了女神的垂青,谁敢说他可怜? 康斯坦丁就敢。他也知道这不算可怜,却又还是控制不住地想,真可怜。 他转过头,看向圣母像的右侧。那是个空荡的神龛,本应放着属于拉斐尔未婚妻的雕塑,但他们从未完婚,这神龛便一直空置到了今天。 ……除了。 它并不是空的。 第219章 第七种羞耻(22) 来这儿的路上康斯坦丁认真揣摩过拉斐尔的资料。虽然跨越了时间——也不知道有没有跨越空间——但他的手机还可以联网,而且网速还很快,比他在国内的时候好多了,信号格甚至是满的。 不过拉斐尔在网络上找不到什么资料。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