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姓陈的……姓陈的……凭什么?凭什么呢?! 温宜青忍着笑意道:“他是个好人,未有你想的那般差。” “这怎么能说得准?”沈云归苦口婆心劝道:“我看那陈公子出身不低,我们只是普通人家,他如今是花言巧语说的好听,谁知道之后如何,到时候翻脸不认人,你想哭也来不及。还有善善,善善想要那个后爹爹吗?虽然善善不怕生,见到谁都要好,可当朋友和当爹不一样,当爹要找个知根知底的,你倒不如……” 他咕咚吞咽了一下,向来风流的桃花眼里透露出几分紧张:“……倒不如找我。” 如同一块秤砣沉甸甸的落了肚,沈云归长长舒出一口气,捏着折扇的手心里满是冷汗。 他还是说出来了。 一时心跳如擂鼓,咚咚作响,声响愈来愈大,他张了张口,好似是说了什么,但心跳声将一切声响都盖了过去,他什么也没听见。 他只见温宜青面上的笑意收敛,唇角紧抿起,她垂下眼,长长的羽睫遮住了黑眸里的未言明之深意,柔顺的乌发垂在耳侧。明显是拒绝之意。 就一如许多年前,他听说温家拒绝了上门提亲的媒人,没忍住亲自登门问清楚。那会儿她便也是如此,轻声细语的,却将他一颗真心全都拒之门外,半点也不留情。 “算了。”沈云归后退一步,指尖攥的发疼,他艰涩开口:“你不必说,我都明白。” 只是那会儿他没死心,还觉得自己有机会,只要他再多磨磨,多下点功夫,迟早能等得温宜青回头。 只是…… 他想不通。 “那姓陈的又有什么好?”他落寞道:“我知道,我就一身铜臭,你也不缺银子,外人都说沈家的生意做得如何大,可珍宝斋的主意还是你出的,航线也是你找的,我也不过出了几条船,就从你这分得了一半。从小起我就比不过你,读书比不过,做生意也比不过,向来是我追在你的后头。” “青娘,你若是谁也瞧不上才好,那陈公子是出身不凡,可你也从不看出身,他年轻有为,满天下皆是有为之人,为何你就偏偏瞧上了他?” “他……他能待你好吗?” 他干巴巴地道:“他……他肯给人做后爹吗?日后你们若有了新的孩子,能对善善好吗?” 沈云归抹了一把脸。 一股脑说了一通,倒像是把脸面也都放在地上,还被他自己踩了两脚。 四周静悄悄的,连下人也躲到门口去,他抬头看了一眼,正好与一个探头探脑的下人对上视线。那人慌张地缩了回去,他收回视线,也不敢看面前人。 “有些事情,我不该瞒着你,到如今是该说清楚。”温宜青轻声道。 “什么?” 温宜青抬起眼,杏眸微动,直直望入他的目光里。 沈云归眼皮一跳。 相识多年,他对面前人的了解就如同了解自己一般,看她眨一眨眼,便知道是有话想说。没由来的,明明他还什么也没有听到,便已经察觉到,大约她说出口的是自己不乐意听的话。 他往后退了一步,折扇展开挡在面前,后面的桃花眼飞快地眨了眨。 “沈某还有要事在身,温娘子若还有什么话,下回再说吧。” 说罢,他转身就要走。 但他走的还不够快。 他刚撩起车帘,那道温柔的声音便已经在他身后轻轻响起。 “他是善善的爹爹。”温宜青轻声说:“当初那个人,也是他。” “……” 一时,如寒天冻地里坠入冰窟,四肢百骸都透着凉意。 第82章 檀香袅袅, 冰盆冒出缕缕雾白的气,偌大的寝殿里寂静一片,连轻浅的呼吸都清晰可闻。 午膳之后, 善善在太后宫中睡了一觉。 她也没有睡多久,午觉的睡梦里梦见了娘亲,很快便醒过来。梦在醒来后开始朦胧不清,只记得是在家中的书房,她趴在软榻上小睡, 有算珠清脆的碰撞声偶尔响起。醒来后坐在床上发了一会儿呆, 很快有宫人发现了她。 宫女轻手轻脚, 给她重新梳好小揪揪, 戴上漂亮的珠花。 善善问:“我娘有来找我吗?” 刚做过梦, 善善有点想她。 “温娘子今日不曾进宫。” 好吧。她又问:“太后娘娘醒了吗?” “太后娘娘刚歇下,还未起来。” 皇帝与太子各有政务要忙,皇宫里的人虽多,可个个拘谨慎微,不像家里的丫鬟胆大。善善也不想惊扰太后休息,好在她一个人也能玩的快活。太后娘娘方给了她一盒琉璃珠子,各个剔透明亮, 她玩得忘乎所以。 小厨房里端出一盘刚出炉的点心, 并有方从冰鉴里端出来的水果。殿中静悄悄的,只有琉璃珠碰撞声间或响起。 宫女们各司其职, 偷偷好奇地用眼角的余光不动声色地打量她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