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只剩下沈云归一人。 下人为二人沏满茶水,沈云归没动,也拉着一张脸没吭声,硬是喝到了第二杯。 他方才可看的清楚。 那姓陈的心机深厚,也不是从正门离开,说不定这会儿就躲在温家的某个角落。他岂能将那头饿狼独自留下? 温宜青放下茶盏,主动提起:“我想我上回已经与你说清楚,你今日又带贺大人过来,难道是忘了?” “我知道。”沈云归心烦气躁:“你都与我说的那么明白,我岂会忘了?他不过就是……不过就是善善的亲爹,亲爹就亲爹,也不算什么。” “……” “就算他是善善的亲爹,也不说明他是个好人家。你当年年纪轻,指不定就是被他花言巧语给骗了,他若是真心有意,当年就应当先八抬大轿娶你过门,而不是让你一个人……”沈云归顿了顿,将后面的话咽回到肚子里。他忿忿不平道:“你先前在他身上栽了这么大一个跟头,怎么如今还……还不仔细点。世上男人那么多,为何偏偏吊死在他一棵树上?” 温宜青道:“我心里有数。” “前头那么多年,也不见他来找你,你上了京城,他才来纠缠你,你怎么知道他是真心还是假意?我看他年纪也不小,说不定家中早就姬妾成群……” 温宜青无奈:“他没有。” 沈云归心说:才认得多久,便替那谁说话了? “就算是没有,你瞧,他连贺兰舟都不敢见,贺大人在朝中身居要职,平常人见了都要巴结,哪像他一样避之不及。他平日里神神秘秘,连身份也不肯说,也不见得是件好事。” “他另有苦衷。” 沈云归大为不满:“你怎么净为那人说话?” 这便是一句两句说不通,是要胡搅蛮缠了。 温宜青与他相识二十几年,知晓他年少时整日逃学打鸟的刁顽一面,也早就习以为常。此时她端起茶盏轻抿一口,好言道:“我会考虑周全。” 沈云归手中折扇展开,簌簌扇风,冷冷哼道:“当年你就没考虑周全。” “……” 温宜青杏眸一怔,难得失言。 有一错处在先,饶是她再如何保证,话还没说出口就少了几分笃定。 “我也是想了几日。”他忽然开口,神色难得认真,桃花眼里盛满暖光:“就算他是善善的亲爹,也是你点头了才算。我虽未有功名,但也不是无能之辈,还有争较之心。” 热茶的滚烫隔着杯壁传到指尖,温宜青几乎要握不住,她狼狈将杯盏放下,“何必如此。” 沈云归却是飒然一笑,将茶水饮尽,与她告辞离开。 留温宜青一言不发坐在原位,晌久才轻轻叹出一口气。 象牙屏风之后,皇帝沉默而出。 “你都听见了?” “嗯。” 温宜青呐呐:“他并无恶意。” “无妨。”边谌淡淡道:“他既然已经知道我的身份,自然也会视我如眼中钉刺,有意针对也是情有可原。等时日一长,他自然会知难而退。” 前二十几年都是无用功,那再来两个,三个二十年,亦是如此。 不过是一个青梅竹马。 “今日本该是招待你……”温宜青轻笑一声:“连善善都将你忘了。” “她日日见我,或许已经腻烦。” “那可不一定……等你一走,她就要与我念你的好,请我将你变出来。” 边谌微哂,冷肃的眉目柔和。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