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便趁这时候问道:“哎,老板,今天我在酒店的时候,听说你们这儿前两天来了条鬼船?是不是真的啊?” 老板抬起头看我一眼,一下笑了,开口却是标准的东北口音:“年纪轻轻的,咋啥玩意儿都信,都改革开放这么多年了还鬼船呢,倒是这旮沓每年都有从日本韩国飘过来的船,都老新了,我也不管鬼不鬼的,就想着什么时候能他娘的捞他一艘回来,到时候把船卖了我给死在上头的大兄弟搞土葬,他肯定不计较。” 我给老板怼的无言以对,尴尬地吃了两个蛏子,没想到这边人都对“鬼船”这种事情司空见惯了,我之前也听说过,每年台风季的时候东海海域都很容易发现没有人的船只,但大多都是被绑在岸边的船给风吹走,极少出现这种一船人都蒸发了的情况。 吃完饭,我找老板问了这边出海渔船停泊的港口,老板抽着烟指着最远处一片黑压压的渔船道:“就那旮旯看着没有,没灯那块儿,早上都要出海的,这个点该洗洗睡了,你要找人带你出海啊,明儿趁早。” 我也知道这个事情急不来,吃饱喝足回去早早就躺下了。第二天一早,我去到码头的时候差不多八点半,街上有一些赶最早班的船去普陀的游人,提着行李个个都跟丧尸一样,而码头上的渔民这时候却都已经出海回来了,除了外口一排静悄悄的大型合资渔船,其他刚刚归港的本地渔民都正在把船上的鱼往岸上提,干的热火朝天。 我从小被我爸练出的作息,初高中时候每天五点多就得起来跑圈练功,起的比鸡都早,对这种早起倒是没什么感觉。我本想找个渔民问问龙女号的事,结果却正赶上海鲜排挡和渔民交接的时间,在码头走了一路,愣是找不到一个人有功夫听我说句话,没办法,我只得一艘艘船找,赵无妄说龙女号被拖回来之后一直被船主停在沈家门的渔船码头上,最显眼的标记,就是它不仅仅有一个编号,在船身上还有红漆写着的龙女号三个大字。 我快速地将所有船看了一遍,这些船大多刚刚出海回来,甲板上还站着渔民在忙活,而就在码头的角落里,有几条船却是安静地停着,像是从昨晚起就没怎么动过,我快步走过去,一下就在其中一搜油漆很新的船侧面看到龙女号三个字。 很明显,这艘船这几天恐怕都没有出海,一直停留在同一个位置,我喊了两声杨光,船上没有动静,似乎船老大也并不住在船上。 我心里想这下刚好,这事儿有船老大在说不定反而还会有些避讳,如今只有我倒方便些,我四下看了一圈,见没有人注意到这里,当即屏气翻上了渔船,因为动作太大,还是惹得船身稍稍晃了一晃。 公安在把这艘船还回来的时候必然已经把所有可能的证物都带走了,也不知道赵无妄是通过什么法子弄到的那些照片。我蹲着身子,对着赵无妄给我提供的照片看向甲板,在血液反应下,甲板上布满了大片的荧光,有些还能看出明显的形状,说明这个地方至少曾经躺过四到五个人,而拖拽的痕迹则是一直延续到了船侧。 不光是赵无妄,我如今对着照片看到这片空荡荡的甲板都觉得背后出冷汗,这些曾经躺在这儿的人如今都不知道生死,我也无从从这些血液反应看出他们躺在这儿的时候是不是一具尸体,而尸体又有没有被人抛下船。 我追着这些血迹本想要摸进船舱里看看,结果就在这个时候,一搜码头的巡逻快艇从远处开了过来,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做贼心虚,远远看到快艇上插着的红旗子,我条件反射地埋头蹲下去,结果就在一瞬间,我突然看到在夹板的角落里卡着一颗很不起眼的木头珠子。 我伸手把它抠出来,发现这是一颗三通,是某种佛珠上掉下来的东西,它的料子很新,闻起来甚至还有股香味,很明显这串佛珠是被人在这个地方扯断了,然而在赵无妄得到的消息里,船上并没有发现其他佛珠,也就是说这串佛珠的其他珠子很有可能都已经掉进海里了。 我站起身顺着找到三通的位置往上看,差不多是正对着船头的地方,珠子散落在这儿,只有两种情况,第一是它的主人被人抛下海的时候遗落的,但那样行凶的人不至于注意不到,肯定不会留下这种证据,而另外一种,就是有人翻过船舷跳海的时候不小心被栏杆扯断了线。 我想到这儿心里不由一喜,赵大有能成为海洋学博士,这事儿打小就能看出端倪,赵无妄曾经说她十岁的时候就跟条泥鳅一样,水性好得见鬼,把她扔进嘉陵江都不会淹死,要不是当时学习成绩太好舍不得,可能现在已经在国家队为国争光了。 我这下也顾不上被人发现了,探出大半身子往船下看,想要发觉留下的血迹或者手印之类。这是个考验人眼力的活儿,我整个人的重心都挂在外头,正是全神贯注,却不想就在这时,离的不远的客轮码头方向忽然传来一声极其凄厉的尖叫,我以前只在恐怖片里听过这种声音,心里一慌,一下子我爸教我的那些东西就全忘光了,我只来得及把手机丢在船上,整个人便已经控制不住,一头栽进了岸边的浅水当中。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