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把沈泽秋看成了一条大鱼,不等沈泽秋答话,就引他上二楼卖绫罗绸缎的地方。 “店里新进了苏州缎,那是最新的工艺,州府的大老爷都穿这个,贵气!老爷您要来一身不?” 沈泽秋望了店伙计一眼,开口问,“做一身多少钱?” “十两银子,不贵,在其他布坊没有十五六两买不着!”伙计殷勤的介绍道。 沈泽秋摸了摸料子,和自家的一样,他问出了最好奇的问题,“为何你们的价比外头便宜四五成,这样岂不是亏本买卖?” 伙计嘿嘿一笑,插科打诨一句,“客人放一万个心,咱们老板有钱,这是发善心做善事哩。” 沈泽秋轻笑,知道再问也打听不出什么,不再多言。 做货郎的那几年,沈泽秋偶尔会到县里进货,在县城里有几个相熟的掌柜,从云裳阁出来之后,他按照记忆,想一家家拜访。 去到第一家,店里坐满了食客,店家笑着招呼一声,“要吃面不?” 沈泽秋摇摇头,看着招牌上李记面馆四个字叹了声,物是人非,这变成面馆子了。又去第二家,招牌还在,只是大门紧闭,门锁上落了层厚厚的灰。 “一个月没开门咯。”隔壁邻居搭嘴道。 走到第三家,沈泽秋终于看到了故人,忙快步走进铺子里,“王掌柜的,我是沈泽秋啊。” “哦——想起来了,哟,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你发了呀。“王掌柜愣了一会,才把眼前穿绫罗蹬锦靴的英俊男子和记忆中的穷小子对上号。 “哪里,比从前好点罢了。”沈泽秋谦虚的说,目光在店里逡巡,“王掌柜,你们收拾东西去哪儿?” 王掌柜拍拍沈泽秋的肩,长叹一口气,“把铺子卖了,回家养老。” “这?实不相瞒,我一路走来,看到县里的布坊关了大半,这是怎么回事?”沈泽秋再也忍不住了。 王掌柜坐下,倒了杯茶给沈泽秋,从鼻腔里发出声冷哼,沉声开口。 “还不是云裳阁,咱们有的货,他有,咱们没有的货,他还有,价格还比我们低好几成,这样一来,云裳阁宾客盈门,我们就门可罗雀啊。” “死撑着不降价,没生意,跟着降价是亏本买卖,左右斗不过,都认栽了。” 沈泽秋听完倒吸一口凉气,云裳阁现在不仅将清源县的大部分布坊挤兑倒了,更波及到镇上,连他们沈家的生意都受到了影响。 “王掌柜,大家都是奋斗了半辈子才攒下的家业,就这样撒手了吗?”沈泽秋攥紧拳,心里憋着气,原来云裳阁的分店是这么个开法。 王掌柜想了想道,“他们想成立一个商会,一起对付云裳阁,你要是有兴趣,明早来找我,我带你去看看。” “好,多谢了。” …… “千里草,禾青青……” 夜幕降临,月亮星星都探出了头,小石榴洗了澡,穿着棉布小亵衣,盖着小薄被,在安宁轻柔的歌声中睡着了,哄睡了孩子,安宁掩上门,和沈泽秋一块商量起今天所见的事儿。 云裳阁春天才在清源县开店,到秋天就将一大半的布坊挤兑到倒闭,可见手段是多么的厉害。 “明日和我一块去商会看看吧。”沈泽秋对安宁说,“看看其他人怎么想。” “嗯,好。”安宁点点头。 第二日一早,他们就随王掌柜一块到了姓姜的一户人家里,姜家的布坊,曾经在清源县开到了第六家分店,现在只剩两家。 一进堂屋,里面已经满满当当坐了几十号人,众人议论纷纷,吵得不可开交。 “要我说,从云裳阁开业的时候,咱们就得团结,现在啊,晚了!”一位络腮壮汉粗声粗气的说。 另一个白面书生模样的站起来,“徐兄此言差矣,咱们现在是亡羊补牢,为时不晚。” “还不晚,黄花菜都凉咯。”一位年近四旬的女掌柜挥了挥帕子,嗤笑道。 沈泽秋和安宁带着小石榴站在人群最末,忍不住蹙起眉,这样吵下去有什么用呢。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