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起身来,拂拂衣袖,无奈笑道:“那我也不自讨没趣了。” 他重新摸出铜钱,铺在掌心,叹道:“还是为我师妹再算两卦。” “您真心觉得此事能成?”白重景抬起头仰视着他,郑重其事地道,“犀渠,极不好杀。他手中法宝无算,陈倾风若心生大意,怕是连城主府的大门都逃不出来。” 林别叙手中握着一叠铜板,堆到布满灰尘的桌上,淡淡道:“那是她的事了。我又非神灵,纵然极尽文韬武略之长策,也算不全天地万物之根本。哪能事事皆如我意?” 他顿了顿,转过身笑道:“我只知道,倾风师妹从未叫我失望。比之筮算,我更愿赌她。” 白重景听得一知半解,问:“若是输了呢?” “输了就输了。”林别叙白皙的指尖按在粗糙的铜币上,无所谓地道,“本就是她送我的本钱。” 午后,漠漠行云飘过楼阁之上,泉水泠泠击石,从亭台间穿行。 明暗交错的阴影照在露天的花圃里,依旧挡不住自土壤中升腾起的热气。 犀渠正坐在自己院里,手中索然地敲着一块龟壳,听着下方人讲述。 那小妖两手恭敬递来一块玉饰,仆役接过后端正摆上石桌。犀渠指腹随意一摸,奇怪道:“没有妖力?” “属下不知。”小妖心惊肉跳地答,“属下确实在屋外潜伏了整宿,等府中人相继离去,又进到屋内四面搜寻了一番。可这法宝依旧辨识不出妖力。” “要么都是大妖,要么都不是妖。”犀渠皮笑肉不笑地道,“那狐狸的府中一共四人,你莫不是同我说,一个跟脚你也摸不到。” 小妖顿时冷汗淋漓,心跳快到极致。大脑里塞满了各种说辞,却不知挑哪一桩能挑出来顶用,于是反哑然失声,只能将头磕在地上,战栗不止地求饶。 “呵!”犀渠烦躁一拍,贴在掌心的玉质龟背上登时蔓延出数道裂纹。随着一声几不可闻的金鸣声,龟壳彻底散解成大小不一的几块碎片。 犀渠眼皮骤然睁大,一双浑圆眼睛里寒光四起。 他坐正了姿势,捡起桌上裂开的碎片,转到光色下映照。 壳上的妖力迅速溃散,很快那枚绿色的玉片就变得黯淡无光,又在他五指收拢的全力一握下,成了把灰白色的齑粉。 这龟甲跟他多年,唯有大凶之兆方会显能。此刻竟无端崩解,以此示警…… 果然那来历不明的九尾狐,包藏祸心! 犀渠面色铁青,抓着石桌,凭借蛮力生生掰下一个角。 下方仆役大气不敢出,腿脚发软,想跟着跪伏到地上。手中提着一盏茶壶,此时仿佛有千百斤重,要他两只手同时握住,才能叫它不往下坠去。 正是此时,一小妖惊慌冲进院来,到他身前,弯下腰正要禀报:“城——” 刚说出一字,犀渠五指成爪,已带着摧折肃杀的掌风,朝他拍了过去。 那小妖弯到一半的腰身随着他凌厉的攻势,如同一根柔韧的柳条,猛然朝后弯折,空翻避开他这内力浑厚的一击。 犀渠运劲又追上一掌,手上皮肤覆着层金光,如同金铁铸就,比先前更为凶猛。 小妖身形如电急退而去,逃窜间左手攀住一根就近的长柱,轻盈转了一圈。 犀渠猛烈掌风扫至,那木柱应声塌空大半。 屋舍失去支撑,木材积压间发出喑哑的嘶鸣,房顶的瓦片跟着簌簌抖落。木石的碎屑如急雨铺洒而下。 仆役们惊恐万状,竟还傻站在檐下不敢跑动。缩着脖子,死等房屋倒塌。 犀渠收掌回身,那小妖已顺势冲入前殿,踩着墙面直直飞上横梁,半坐在上面,恢复了真身。 倾风拍拍衣摆上沾着的木屑,好心劝道:“啧,别打了。多好的屋子,小心塌了半间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