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沈令在里面待得太久了,久到贺闻帆有再好的耐心都觉得焦急。 他担心沈令的身体。 脸上的伤只要上药就会好,但心脏不能掉以轻心。 沈令这次明显被吓坏了,贺闻帆担心让他一个人待着会出事。 他拿着药来到帐篷前,轻轻蹲下,小声地询问:“沈令,有没有不舒服?” 沈令只是含糊地“嗯”了两下,没有给出明确的应答。 贺闻帆压下不安的心跳,轻声说:“不怕,出来吃药好不好?” 沈令依然不答,就像完全缩进了自己的乌龟壳子里。 贺闻帆焦急难耐。 帐篷周围层层叠叠挂着繁复的小灯,全部点亮后散发出蓬勃而耀眼的光芒,映得房间恍如白昼。 而沈令的帐篷就是光芒中央的城堡,被漫天繁星闪烁地守护着。 贺闻帆颤抖着呼出一口气。 他抬手拨了拨灯帘,像是拨开光幕阻隔的瀑布。 “那我可以进来吗?” 第47章 贺闻帆耐心等待着。 他并不急于催促沈令做出这个重要的决定。 他微微屏着呼吸,世界万籁俱寂,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 不知道过了多久,帐篷里发出细微的响动。 贺闻帆看到沈令小小的影子一点点靠近,在灯影下映出模糊的轮廓。 然后,他轻轻把帘幕拉开了。 贺闻帆心脏震颤。 他第一次窥见帐篷里的景致,那个独属于沈令的奇妙世界。 贺闻帆曾无数次构想过其中样貌,然而事实比想象中简单很多。 洁白的床垫、蓬松的棉被、柔软的枕头,日记本散落在枕边,深蓝色的毛毯纠缠着沈令的脚腕,又被他揪着一角抱在怀里。 沈令没有哭,只是因为皮肤太薄,眼尾的红痕还没有消散。 他微微弓着脊背,头发乱糟糟的,低垂的睫毛不看贺闻帆,很像贺闻帆幼年在游乐园里见过的兔子玩偶。 只是要更无精打采一些。 “沈令。” 贺闻帆轻轻碰了碰他的下颌,将他的脸抬起来一些。 脸颊肿得更厉害了,那人不知道用了多大的力气,掌印清晰可见,在白皙的皮肤上留下触目惊心的指痕。 沈令半张脸都是红肿的。 贺闻帆眉头深深皱起。 他从来没在沈令身上看到过哪怕一丁点类似的痕迹,沈令不应该也不允许受到这样的伤害。 贺闻帆后悔没将那个人教训得更狠一点。 他用指尖轻触沈令的脸颊,沈令都会颤抖着倒吸一口气,睫毛战栗般抖动着。 “很疼吗?”他轻声问。 沈令便委屈地点点头。 贺闻帆眼中满是疼惜:“我们涂一下药好不好?上完药就不疼了。” 上完药就不疼了…… 这种哄小孩的话沈令上一次听到还是在很小的时候。 那时候他做完手术伤口很疼,妈妈就这么哄他。 第一次沈令信了,可是当发现上完药后疼痛非但没有减轻,反而因为药物刺激皮肤而更加难受时,他哭得比一开始还要伤心。 后来妈妈就不说这种话了。 她只会轻轻抱着沈令,哄他快快入睡。 直至沈令长大,经历过更多的疼痛和折磨后,他深知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个人一件事能帮他分担这样疼痛。 他们也没有义务这样做,一切都要自己鼓足勇气去对抗。 但他也知道,眼睁睁看着别人饱受痛苦自己却无能为力,本身也是一件极致痛苦的事。 他的妈妈就总是偷偷抹眼泪。 所以愿意哄他陪伴他,留在他身边以感同身受的方式告诉他“很快就不疼了”的人,都是很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