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文明多了,能用钱摆平的事也没人爱在枪口下完成。 小二爷死后他的人便跟着九爷。 而七爷本就在搞菸和大麻的事,姜賾悟说那片全是他的人,当初姜家就是从这里开始崩塌的。 地利的原因,七爷那片要比西门还适合种菸草,西门海拔稍微高了些,稍冷就难种。 因此后来菸草事业被七爷端了,姜成民倒也不屑那些,原先九爷家里的长工全被叫了过去。 丰收年,年年都是。 恐怕大家都低估了一起长大的孩子之间那股羈绊。九爷待他们好,是真心的好。不存在利益纠葛,不存在等级阶级,生死与共。 有什么好的他们便也有一份。 那样的情感要比什么都值钱,那些人一听姜賾悟还活着,便千方百计找到了他。 当然他们也没忘了贺勤。 而是贺勤忘了他们。 这么想来,贺勤的确依稀记得,在他刚去北门时曾有人朝他喊。 可贺勤不认得那人,便也不理会。 反覆几次,也就没再看见了。 「姜家的破口便是边界七爷的菸草田,他们肯定做梦也没想到,抢来的东西居然握得不踏实。哪里来的哪里回去。」姜賾悟笑道。 也许世事便是如此。 绕了一圈,所亏欠的总会被讨回。 有时相欠未了,只是时候未到。 还是九爷那句,若想毁灭他人就势必得用自己的人生交换。用命换命,以牙还牙,血债血还,粗鲁但却亙古。 尤其在他们这种不按法律生活的世界更是如此。 得比谁都要蛮横嗜血,才能比谁都要体面。 莫可奈何。 「你是怎么渗透一整个姜家的?」贺勤问道。 「不难。」姜賾悟笑了笑:「站得越高的人越容易有视线盲区。我知道听起来很矛盾,很多人都会说,站的越高视线越辽阔。可事实上,当你站在高处时,看得很远却看得很不清楚。什么都小小的,不真切。当爬得越高的时候,就越容易忽略底下的人。尤其一起并肩的兄弟,往往你上去了,却没有对他保有特权。那很容易產生心理不平衡。每个组织都会有这种状况,只要有组织,就会存在这个问题。当一个组织集权化的时候,分歧与不满就开始酝酿了。」 「你抓紧了这一点?」 「算是吧。一开始是老七那里,后来消息传开了,有些人甚至是自己找上门的。混流氓的人爱讲道义。一人得道,鸡犬昇天。你自己出息了不带他们就是有罪,更何况流氓都是换帖来的。」姜賾悟答道:「积怨深了。」 「你就不怕你也遇到这种事?」贺勤好奇问道。 「怕啊。所以我不搞那些江湖道义了。我肯定没办法周全所有人,大家该干嘛干嘛,各司其职,人人都有好处。搞得像理想国一样,一人好,人人好。大家都爱听这种话。」九爷笑了。 大家都爱钱,有人曾为了几个臭钱见血,也有人曾为了饱食一顿挨刀,可姜賾悟让大家天天能温饱,人人有钱拿,也就没那么多埋怨了。 「大家都图那点油水。雨露均沾的确困难。」他坦言。 「现在这样挺好的。」 「总还是会有人不满,」姜賾悟微微一笑:「顾全不了方方面面,我也尽力了。做了那么多,也不过是想把你抱得踏实一点。千万别哪天又被人抢了。」 贺勤愣了愣,只听他又道:「我承受不起。要再来一次,我都老了,来不及再製造回忆,那我会恨死我自己的。」他眼神炙热滚烫,话语声声入耳。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