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偶师昏迷过去的时间恐怕不会太长,每过去一秒,他醒来的几率就大一点;一旦他醒了,那情况会变得多么糟糕混乱,简直叫人不敢想象。时间突然变得如此宝贵,然而三个人却还是站在原地浪费了好几分钟,始终没朝exodus出发。 “不走吗?”斯巴安歪过头,金发从翠绿眼瞳旁散落下来,神色像是一只迷惑的小狗。“你不是希望他去吗?” 林三酒望着那张苍白、瘦削而平静的面容,自己也没想到自己居然犹豫了。 平静那是现在,他醒了以后可怎么办啊? “他……我担心他醒来以后会气得发疯……”她咬着手指尖,有点犯愁。exodus毕竟是她家,她可不想在某个早上从废墟之中醒过来。 人偶师在那个高壮人偶臂弯里显得越发单薄了,手腕、锁骨、肩骨的形状都在皮衣下清晰可辨,好像没有多少重量。他在昏迷过去以后,看上去仿佛洗去了数十年的尘埃,重新露出了一丝那个少年的隐约轮廓。真叫人很难相信,平时那庞大的力量与威势都是从这一具瘦瘦长长的身体里涌出来的。 “我不在场的话,他也就没有发泄愤怒的对象了。”斯巴安挑起一边眉毛,低低地笑了一声,也许是看出了她的又一份担忧:“虽然人人都说他是个疯狗,不过疯狗也不会回头咬救了它一命的人。” 想到过去几次与人偶师之间的纠缠对抗,都让她还算完好无损地脱了身,林三酒最终下定了决心:“那么……你打算把他送过去就走?” “你要是开口的话,”斯巴安朝她低下头,抬手轻轻将一绺碎发别在她的耳后,指尖的暖热从耳廓上痒痒地滑出一道弧线。那双眼睛——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一双眼睛——仿佛在看着她的时候,也同时望见了无尽的原野和海洋:“……我就去。” 林三酒即使不回头,也知道波西米亚又死机了。 比起其他人来说,她对斯巴安的容貌、态度,都算有一定的抵抗力;再说她还有一肚子关于母王的问题想问。想了想,她毫不客气地点点头:“那就拜托你了。我怕他半路上醒过来,我一个人维持不住情况——波西米亚又靠不住。” 这句话神奇地将另一个人从“烧丝”的状态里拉了出来。 “不不不不,”波西米亚摇头摇得耳环都甩了起来,在夜里泛成一片光:“你们回去吧,我突然想起来我还有点事,我们就此别过了。” “你房间里不是还有很多东西吗?” “仔细想想,其实都是你的嘛。” 林三酒盯了她一会儿,波西米亚不自然地扭过了头。她倒是非常谨慎,不管往哪看也不会往斯巴安的方向看,视线一触及他的靴子就立刻弹开了。 “潜力值不要了?附着条件不清理了?” 波西米亚顿时犹豫了起来。她咬着粉红嘴唇踌躇一会儿,目光不由自主地往人偶师身上扫了一眼,随即像烫着了似的:“……我、我看得很开,我原谅你了,那都是……身、身外之物。” 光是说出这句话就要把她难死了。 不过不管她怎么说,林三酒是绝对不打算就这么让她走的。 说来也怪,明明上次在意识力星空分别时,波西米亚也早就少了一大块潜力值、被污染了附着条件;然而这次二人朝夕相处了一段时间,她却忽然开始替波西米亚操起心了:实力受损这么严重,脾气又那么坏,万一哪天让人弄死了怎么办?平时上哪找吃的,都吃些什么?脏了累了有地方洗澡睡觉吗? 更何况,波西米亚还是她唯一一个进入意识力星空的希望呢。 然而她把自己的担心刚刚说了个开头,波西米亚却像是被侮辱了似的生气了:“用你管!我自己活得可好了!” 眼看这样纠缠下去,浪费的时间越来越多,人偶师说不准什么时候就要醒了。林三酒刚刚叹了口气,还不等她转过头,身边的金发男人忽然朝波西米亚一笑:“真的不去吗?” 波西米亚好像还沉浸在和林三酒的斗嘴里,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下意识地循声一抬头,正好与他的双眼撞了个正着。 “……走吧,” 斯巴安亲昵地对林三酒轻声说道:“你看,幸好我在这儿,你才能把他们都带回去。” “我就是担心以后怎么办。” 当二人牵着一个人偶、一个波西米亚重新攀上了exodus停留的那座山峰时,林三酒忍不住咕哝了一句。幸亏人偶师伤势太重,一直没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