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不到,计划真的成功了。 屋一柳胸口间似乎有一团滚烫热气,在不断地发颤,又像后怕,又像庆幸。 这个计划最初的时候,还算不上是一个计划,只是一个隐隐约约的、让人觉得好像可以利用的念头。 它飘摇在脑海深处,即使屋一柳还不知道它到底会长成什么模样、能派上什么用场,却仍旧不舍得松手。 现在想想,他的运气是真好。 最开始种下的种子,来自于“阿比”的一句话。那个玩家可能自己也没注意到,这个细节究竟有什么了不起的地方——“……在灵魂状态下,我们穿行过跟平常完全不一样的大地,循着露营屋的灯光找到了你们。” “阿比”的话头很快就移到了后来的事件上,屋一柳却无法将它置之不理;他反复琢磨分析着这句话,越想越觉得其中藏着很大的信息量。 对于灵魂状态的玩家来说,世界是完全不同的,那玩家自己也承认了——那么,他们眼中的世界究竟是什么样子?什么是“完全不一样”的大地? 从中央区出发,四个副本测练员开着车,以高速走了十几个小时,跨越了近千公里,才来到了这片山林中的小露营屋里。组织基地一般都位于中央区,所以可以推断,出现了副本房间的位置,也在中央区——就是说,那四个玩家的身体,现在离露营屋也足有近千公里才对。 可是,听那玩家的意思,他们好像是在变成灵魂状态之后,循着灯光走一走,就找到了露营屋——甚至两拨人到达露营屋的时间都几乎没有差别,那个玩家连提也没提一句二者之间近千公里的距离。 莫非玩家们是提前出发的? 但屋一柳转念一想,就发觉这个理由立不住。 提前出发的话,意味着玩家们知道自己的目的地在哪里;如果他们早知道目的地,何苦又要“循着露营屋的灯光”找过来呢? 根据他的副本经验,从露营屋电视上的警告讯息,也可以反向推断出这一点:假如露营屋里始终没开灯的话,灵魂状态的玩家是找不过来的——这说明“灵魂”们一开始不知道具体目的地位置,才会需要引路的灯光。 还有一个更大的可能,就是玩家们变成灵魂状态时,一开始就是出现在山林附近的。只不过哪怕身在附近,也必须要小屋里亮起灯光,才能看见它、找到它,这不是很有意思吗? 要同时保证“哪怕隔着山林也绝对能看见小屋灯光”,和“不开灯就绝对看不见露营屋”这两个条件,再结合那玩家所说“完全不一样的世界”——屋一柳不由生出了一个猜测。 这是否说明,玩家眼中的世界其实是一片昏暗的? 他们看不见树林,看不见小屋,到处都是一团混沌;当眼中扁平、无垠的黑暗中亮起灯光的时候,他们才能顺着光找上门来,看到屋里的肉鸡们。 当然,屋一柳也很清楚,这只是一种可能性;不过它却是他手头上少数几个推论之中,唯一一个拥有佐证的。 他记得,在玩家们刚刚找到小屋不久之后,他因为受到耳语蛊惑,不知不觉地拿起那双登山女鞋往自己脚上套;直到受到翠宁提醒,才一惊之下将它们扔了出去。 他后来始终想不通,为什么那个对他耳语的玩家,会选择让他往自己脚上套明明套不上去的女鞋?他身边有翠宁,屋里还有一个阿比,为什么不让她们穿女鞋,却找上了一个男人? ……莫非是因为玩家在昏暗之中,看不清究竟谁是男,谁是女吗? 毕竟,虽然玩家们可以从说话声音上辨别男女,但是现在回想起来,当他真正受到耳语蛊惑的时候,他其实一直没有出过声,正忙着到处搜索可疑物件。 在屋一柳心中暂且有了定论之后,他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拿这个讯息怎么办才好;他只是站在原地,继续与“阿比”又交谈了一会儿——直到当阿比重新掌控了自己身体、二人一头冲入树林,阿比问他去哪儿的时候,他才忽然生出了下一个主意。 “我们回露营屋!”对离自己只有咫尺之遥的阿比,屋一柳高声喊了一句。 他那时还不敢肯定,林子里究竟是不是还有另一个玩家——他的确是听见了指令,才会不知不觉地抬起手指来;不过,这既有可能是“第四个玩家”干的,也有可能是“阿比”干的。 在“阿比”中招、无法追上来之后,如果身后还有追兵的话,肯定就是“第四个玩家”了;他此刻没有心存侥幸的资格,一切行动都得在“确实有第四个玩家”这个前提下进行。 现在屋一柳知道了:身后确实追上来了又一个玩家。 在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