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音一下子想到外头那些隐隐约约的风声,几乎是咬牙问道:“你要为陛下,继续对亲贵动刀?” 陆子期摇头,音音才略一松就听到他说:“不是要,是已经,很快就会看到结果了。” 很快,他就会得到他想要的。这是一个荒唐的时代,正因为荒唐,才能让一个野心家在最短的时间攫取他想要的一切。 音音不敢置信,目光几乎痛了。 她不相信陆子期不明白,他不是她,不是任何人,他是注定会在史册留名的人! 他浪费了他比所有人都杰出的天赋,他浪费了他的才华,他浪费了他所有的辛苦,对不住他一路走来所有的汗与血。 而现在,他甚至连他的命都要拿出来赌了,选择走在刀尖上,一个不慎,就是个死。 音音的手不觉抓着胸口衣裳,她看着眼前人,觉得喘不过气。 陆子期忙俯身唤她,把茶水送到她嘴边,一遍遍让她放宽心,给她解释看似凶险,只要看准每件事的关节之处,也没想的那么凶险。 音音捧着茶杯,整个人都在抖。即使这时候,哥哥满嘴宽慰,也只敢说一句“没那么凶险”。她放下茶盏,抓住陆子期的袖子,望着他道:“收手,现在。我马上进宫去求陛下,即使陛下非要如此,可这件事不是非你不可。” 陆子期垂眸看音音抓紧自己袖子的手,道:“不。” “不?” “不。” 音音慢慢松开了手,站起了身,看他道:“哥哥,不愿意收手?” 陆子期也起身,回她:“不愿。” 他放缓了声音,像往日那样哄着她:“音音不用管这些,音音只要认真想一想——”说到这里陆子期顿住,然后才慢慢道:“那日赵家八角亭,我说的话。” 他的目光略略移开,“音音,想过的吧。”又是一顿,他才轻声道: “嫁我。” 很轻。 “如果没有,音音不妨,从现在开始,好好想一想。”他想很快,也许明年冬天,或者最迟——最迟两年怎么都够了,他当—— 堪配她。 很快,就是道貌岸然的谢家只怕都巴不得结这门亲,至于音音看重的殷家,也不会觉得自家珍重万千的孩子低嫁。 音音目光却好像听到的都是糊话,她不可思议道:“到了眼下这时候,我跟你说前程身家,生前身后名,你却还只想着这等小事?” “小事?”陆子期几乎又要笑了,看着谢念音道:“音音大约不知道,这两年,我所做一切都是为了这件小事。” “哥哥?”音音不明白,哥哥的青云志,哪里去了。 陆子期却一眼就看明白她所想,慢慢道:“青云志?也不过是为了上青天,得以——揽明月。” 而他所欲的明月,他一直都知道是什么,只是月亮自己不知道。 陆子期宽容道:“别管旁人,你只想我们,这不是很好?你不是说,不喜欢讨厌的人踩在你的头上,你不是想要彻底踩下——”他的身体微微靠近,想要说服她。 音音后退,伸出手,止住他的话:“别。可千万不要说你是为了我!哥哥,我求你可千万别说如此糊涂,是为了我!” 两条截然不同的路,傻子都知道怎么选!音音头疼得很,明明正确答案如此明显,可她却好像怎么都无法跟哥哥说明白。 但,别说为了她。她不要这种“为了”! 音音口中拒绝的声气让陆子期一滞,当即退开,挺直脊背,拉开了两人距离,负手身后,声音如雪洗过的天空: “你怕什么。我就是犯滔天罪过,也是为我自己。” 说着他抬眼看她,慢慢道:“为了我自己能够得到你,就是这么简单。” 音音张了张口,好一会儿才问出来:“我——,我是哥哥的,我为了哥哥,我与哥哥风雨同舟,这还不够吗?”她不明白。m.iYigUO.nET